他把宽带翻了个面,看见了宽带上绣着的字,说丑也不至于,那是很端正的绣迹,端正的每一撇每一捺都像是拿尺子量过,但是绣工毕竟摆在那里,有些地方太紧,便有一些褶皱,有些地方太松,便显得有些松垮。
他慢慢读出了那行字,“花好圆月羡比翼。”
只有半句。
于是他又翻开另一条宽带,果然绣着另外半句。
“天长地久卜齐眉。”
这时,有敲门声传来,有一颗脑袋探了进来,却是尹温茂,他看看苏茗又看看喜服,倒吸一口凉气,“你怎么也收到喜服啦,你不是说你那竹马是魔主面前的红人么,魔主连属下的这点面子也不给,要强夺属下的情人么?”
“难道他是觉得,你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你与你竹马的情谊,叫做私相授受?所以已经把你的竹马做掉了?我好几天没看见他的人影了。”
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不会是你竹马抛弃你了吧,还是你们两个人吵架了?再怎么吵架也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啊,难道他因为你们两个人吵架,所以没把你和他的事说给魔主听。”
苏茗已经把喜服收了起来,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你在想什么呢,不过,真相可能比你想的还要奇诡。”
“什么。”
“我说了,你可不要害怕。而且,我说的都是真的。以前我就说过,只是你不肯信,但这件事真的是真的。”
“啊?”他舔了舔嘴唇,感觉自己可能有一个惊天大瓜要吃,于是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苏茗说:“你所说的那个竹马,那个说要和我成亲的竹马,其实就是魔主。魔主濮阳殊。除了这个,我们说的都是真的,竹马是真的,情谊也是真的。”
尹温茂已经缓缓风化了。
“那你……我……他,”尹温茂不由自主磕磕绊绊了起来,最后化作欲哭无泪的表情,“你为什么不早点用这么认真的语气和我说话,那样我真的会信,现在你和我这么说我简直要……额,我是不是什么时候触怒了魔主。”
苏茗笑道:“怎么可能,他的脾气那么好,他都没对谁生过气的。就是,你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你可能会觉得我在胡说八道,因为他可是魔主。但是,魔主怎么了呢,魔主怎么了。”
尹温茂:“……”
尹温茂飘一般的离开了,他狐疑的回头看了一眼苏茗,偏了偏头,又回头看了苏茗一眼。
他终于知道苏茗不对劲在哪里了,他好像有些……感觉像是微醺了一般。
但他并没有在苏茗的身上闻到酒味,他的房间里也没有酒啊。
魔主,就是那个戴着面具的人。
自己有得罪过他么。
尹温茂抬头望望天,望望地,突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时,他却闻到一缕淡薄的酒气。
他定睛看去,望向那个人,那人头发披散着,戴着面具,身上带着酒气,面具下露出一双似悲非悲的眼睛?
不就是……苏茗的竹马么。哦,苏茗刚刚跟他坦白说这个人其实就是魔主来着。其实他对这个讯息消化的还算不错,因为他知道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再说,其实他还是有那么一点预感的。
譬如,魔主从来没说成亲的事情,也从来没过问过侍君殿的事情,苏茗刚来不久,魔主就关注起来侍君殿的装潢,侍君们的吃食……然后开始谈论成亲的事情。
成亲与他们这些侍君有什么关系。
若说魔主是好色之徒,想以成亲名义纳十个八个道侣也就罢了,但他从未踏入侍君殿。
若说他是为了拉拢谁……就更不可能了,他们都说是一些小仙门小家族的弃子,没什么利用价值,若是要联姻,才不应该找他们。
第86章
一切的转折似乎都来自苏茗。
这么一顺,一些不太通畅的事情好像就变得通畅了起来。
于是他看向濮阳殊。
如果苏茗不和他说他是魔主,他还以为眼前人是在为情失意,自己侍奉的君主要强夺自己的心上人,多么悲哀。
现在,他已经知道眼前人就是魔主,心中却更升微妙感觉。
不是,明天你不就要成亲了么,为什么摆出这么一副为情所困为情所伤的缘故。
“额。”
他没来得及说什么,濮阳殊便认出了他,他很明显刚喝了酒,似悲非悲的表情却乍然清明了起来。
他淡淡道:“你刚从他房间出来?”
尹温茂讷讷道:“啊,是。”
“你是来找他的?他就在房间里。”
濮阳殊垂下眼睛,眼神一下子变得温柔的下来,语气中却带着些恍惚,“是么。”
尹温茂突然明白苏茗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如果眼前人真的是魔主,如果眼前人一直在用这样的姿态对待苏茗,的确是脾气蛮好。
脾气蛮好?这形容词好像也不太对。
他感觉,眼前人似乎有点……恍惚。
像是喝多了酒一样。
濮阳殊并不觉得自己是恍惚的,他只是有些醉了,毕竟,他喝了一些酒,这些酒本不至于让他变成这个样子,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是他自己想醉。
濮阳殊和尹温茂分开了。
尹温茂喃喃道:“真是搞不懂啊,感觉怪怪的。但是,这不还是两情相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