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凛知掀唇,眉眼带着嘲讽:“还不算无可救药。”
  说罢不再看他,轻飘飘出了门。
  傅明礼:“……”
  待人远去,他攥了攥拳头,小跑到虞甜跟前,瞥见她这会儿的模样,脚步又硬生生僵在原地,留了一些距离,别开眼不看她,欲言又止。
  “你,你没事吧?”
  语气硬邦邦的,显然还在气头上。
  虞甜望着他微乱的袍摆,心知他应该是匆忙赶过来的,眸光缓了缓,唇角勾起笑意:“有劳殿下关心,已无大碍。”
  傅明礼咬了咬唇,闷着声问:“你喜欢我父皇?”
  虞甜猝不及防呛了呛,压下眼底的震惊,语气犹疑:“殿下何出此言?”
  傅明礼臭着一张脸:“若非如此,为何要帮他挡箭?”
  天知道听到虞甜遇刺昏迷的时候,他那一瞬间的反应竟然是心慌!
  他明明,不喜欢她的。
  傅明礼纠结不已。
  “陛下是我的夫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思忖片刻,虞甜如是道。
  跟一个六岁小孩儿说这些,总感觉怪怪的。
  傅明礼眼神疑惑望向她,透着一丝质疑:“那你刚才为何亲他?”
  他一脸“我都看见了别想骗我”的表情,虞甜面色僵了僵。
  被一个小屁孩揭老底,她面颊微红,垂下眸清了清嗓子,想糊弄过去:“殿下以后成了亲就知道了。”
  傅明礼眉头一皱,板着脸:“孤不会成亲。”
  他知道成亲是娶妻的意思,可他不想娶妻。
  虞甜眼神讶异:“为何?”
  她诧异于他一个稚童提起成亲的时候竟如此的平静。
  傅明礼脸色微沉,微抿着唇眸光黯淡:“如果肩负不起做父母做丈夫的责任,那还不如不成亲。”
  她沉默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恨你的父皇么?”
  顿了顿,她语调更轻,像是怕惊了什么,“或者说,殿下更恨你的母亲?”
  她话一出口,殿内的气氛静了静。
  傅明礼背着光,小脸笼在阴影里,整个人透出一种与年纪不符的阴郁低沉。
  良久,他轻声自嘲:
  “我不该恨她么?”
  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却没让他享受到一天母亲的爱。
  自懂事来,他所经历的,只有冷淡,忽视,嘲讽,轻慢……
  好似整个世界都不欢迎他的到来。
  那为什么还要生下他呢?
  她觉得他的出生是她的耻辱,所以才以那么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早两年的时候,傅明礼还会怨愤,委屈,如今他已经可以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
  没有谁规定,母亲必须爱自己的孩子。
  没什么好委屈的。
  有那么一瞬间,心口辗转蔓延出一丝疼,虞甜想抱抱他。
  她思索许久,突然开口:“我听闻,殿下的小字,叫阿昭?”
  傅明礼怔了怔。
  他都快忘了他还有个小字,据说还是那个女人起的。
  不过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他。
  虞甜注视着他,清澈的眸光蕴藏着温柔:“殿下可知,‘昭’,日明也,寓意光明,美好。”
  傅明礼望着她,眼神浮现一抹怔色。
  他听到她温柔的嗓音不紧不慢道:
  “我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好做评判。可我知道,一个母亲,给自己的孩子取这个字,一定是爱极了他。”
  我的孩子,千万要像太阳一样,光明美好。
  她早已把满腔爱意尽藏于此。
  原来,那个女人,是这个意思么?
  傅明礼神色怔忪,倏然泪下,有些恍惚,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她竟然,是爱他的么?
  第45章 线人出现
  “陛下,那些刺客身上的火焰图腾有了些眉目,皆是出自一个名叫圣焰教的杀手组织。据暗部查到的消息,这个组织是近两年突然崛起的,一开始只出没在岭南一带,这两年逐渐潜伏进盛京。”
  祁云伏在地上,神色有些凝重。
  “奇怪的是,无论暗部怎么查,都查不到关于这个邪教教主的信息,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没有丝毫头绪,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
  傅凛知眉眼抬起,凝着一丝冰冷,薄唇微吐:“废物。”
  祁云头低了低,满面惭愧:“请陛下降罪。”
  傅凛知捻动着腕间血色玉珠,眼眸幽暗,面上浮起一抹讥讽:“能让人悄无声息潜入盛京两年,却没有丝毫察觉,暗部的人脖子上的玩意儿是太安生了?”
  祁云大气不敢出,额角滑落一滴冷汗。
  “自行去召狱领罚。”上首传来漫不经心的嗓音,“再查,雁过留痕,对方既然是蓄谋已久,总会留下些没处理干净的尾巴。”
  祁云恭敬低头:“是。”他顿了顿,想起一事,“对了,陛下之前让属下盯着虞家二小姐,昨日探子来信,说前些日子,此女曾频繁出入醉仙楼,且行迹鬼祟。”
  “叮——”
  玉珠蓦然相撞,发出清脆地一声响。
  屋内气氛陡然凝结。
  祁云听见自家陛下慢腾腾笑了,莫名让人不寒而栗。
  “虞瑶前脚进宫去见了皇后,皇后后脚便请了太医,紧接着又是摘星楼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