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玹听完,果然点头,道,“就按太子说的办,另外,令驻守西南的邹文骥派兵从山中运木料,加紧送到赵律军中。”
  李禅秀闻言心中微凛,明白李玹这是要造战船,攻打金陵和荆襄的时间恐怕会提前。
  众臣散去时,李禅秀被李玹留下。
  时间已至正午,父子二人在西殿用膳。
  李禅秀夹一筷子鱼肉,喂给挨着自己腿边不停蹭,一直“喵喵”叫的白狸猫,抬头问父亲:“阿爹,你准备造战船?”
  “嗯。”李玹点头,令内侍来将猫抱走。
  李禅秀小时候习惯边吃饭,边给猫喂一点,离开圈禁的地方后,许久没再这么做过,今日难得来兴致,悄悄把猫往桌底拨一拨,又眼神示意内侍不必抱走。
  “可咱们匠人还没召集到多少,厉害的战船图纸也没有。”他担忧道。
  李玹蹙眉,片刻缓缓道:“先运木料吧,匠人可以继续召集,至于图纸……”
  其实当年晋王战死,一家老小都被胡人杀害时,据闻还有生还者,只是不知为何,对方一直没露面。李玹当太子时,还曾寻找过这位二叔可能幸存的家人,后来发现二叔一家其实是被老皇帝李懋设计害死后,他也就明白幸存之人为何一直不露面了。
  打败朱友君后,李玹也再次派人寻找过,但都无果。
  李禅秀听完这番话,立刻明白,除了想照顾补偿二叔公的后人,父亲估计也期望二叔公的后人手中能有战船图纸。
  李玹点头,叹道:“但几经战乱,各州凋敝,想找到他们,只怕不易。”
  这话是不愿往坏处想,实际上,从流民起事,到官兵叛乱,再胡人入侵,天下大乱,中原大地已几遭战火,百姓活着尚且艰难,何况此前一直躲避追杀的晋王后人?只怕人是否还活着,都是个未知。
  “有二叔公和皇祖父护佑,他的后人定然无恙。另外天下人才倍出,阿爹广招英杰,说不定刚好就招到可以设计制造厉害战船的人。”李禅秀安慰父亲道。
  李玹失笑,道:“此事不急,倒是向荆襄增兵一事……”
  李禅秀正想跟他说这,忙道:“阿爹,我正想跟您说这,让我领兵前往吧。”
  说起来,他梦中就一直在西南,对那边的气候、地形很是了解。而且他也训练过水师,更没少带着义军跟薄胤的荆州军交手。
  与其派别人去,不如派他。他好歹了解情况,更能帮到阎啸鸣。
  李玹“哦”一声,举箸的手微顿,问:“你不想去北边了?”
  李禅秀眼睛立刻微亮,跟桌子底下正“喵喵”叫,想要饭吃的白狸猫似的,惊喜问:“有去北边的任务?”
  李玹含笑,逗猫似的摇头:“没有。”
  李禅秀:“……”没有您还说。
  见他瞬间又蔫头耷脑,李玹也收起笑意,道:“好了,不逗你,就是你不提,阿爹也正想派你去南边。方才没说,是怕你舍不得。”
  李禅秀立刻正色:“阿爹尽管吩咐。”
  虽然确实舍不得,但问题是,留在洛阳他同样见不到裴椹。还不如忙碌起来,让自己忘记些思念。
  三日后。
  在李玹的叮咛嘱咐下,李禅秀率军前往阎啸鸣所在驻地。
  大军刚从洛阳开拔,一只从北边飞来的金雕就在上空盘桓。李禅秀发现,立刻吹了声哨。
  金雕鹰眼锐利,发现他后,很快落向他抬起的手臂。
  第141章
  李禅秀飞快从金雕腿上解下信筒, 取出信纸展开,动作颇有几分迫不及待。
  裴椹在信中倒没写什么重要事,毕竟隔三差五就让金雕送一趟, 着实也没那么多事可写。
  他在信中只说自己已经到冀州一带, 刚和陆骘率领的青州军会合,又说已经知道李禅秀要率军去南边,酸溜溜表示怎么不来北边,就差明着抱怨李玹是不是故意的。
  最后才写一些沿途风景见闻, 隐晦表达心底的思念。
  信不长, 但每个字, 李禅秀都仔仔细细在心中默读,眸底忍不住泛起柔光, 唇角也不觉微弯。
  若是梦中的自己,实在难想象字里行间总是透露端方、温和的裴将军,会在信中写这种……情话字句。
  自从和裴椹在一起, 总感觉梦中裴椹给他的形象好像崩坏掉了。但这样的裴椹他也喜欢,更鲜活真实, 情深义重。
  李禅秀唇角的笑一直没消失, 看完信,他将信纸收起,又从囊袋里取出一块肉干, 喂给送信的金雕。
  这只雕不是小黑, 是之前头顶被染了一撮白毛的那只, 叫金翅,已经被裴椹送给李禅秀。
  说起来, 刚把这只金雕送给李禅秀时,裴椹想给它改个名字, 李禅秀觉得没必要,才一直叫金翅。
  金翅显然比小黑稳重许多,叼走肉干,扑扑翅膀,便又飞到天上盘旋。
  李禅秀骑在马上,不好立刻写回信,便又吹了声哨,让金雕不要飞远。
  旁边骑马同行的孙神医见他自收到信后,笑容就没消失,不由打趣:“殿下,可是北边裴将军的信?”
  李禅秀面皮薄,何况孙神医是“解毒”这件事的知情人,顿时被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没留神,像梦中一样喊了句“师父”。
  喊完意识到自己喊错,忙想改口含糊过去。
  孙神医却捋捋胡须,笑道:“师父?殿下喊我师父,我岂不跟魏太傅一样,也成太子的老师了?嗯,不错不错,这个称呼好。不过我这个师父,只能教教殿下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