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笑着夸赞李禅秀:“不过蝉奴儿这次做的不错,不仅招揽赵律,又果断处理了蔡澍,使荆州可能休兵,还为阿爹招揽来了裴椹这样的将才。”
  顿了顿,又道:“他们裴氏从老燕王开始,就效忠李懋,老燕王更是李懋一手提拔。你能把裴椹招揽来,甚是不容易。”
  李禅秀不由眨巴两下眼睛,一副“我也没想到”的模样,然后被李玹抬手覆住眼睛,笑道:“好了,问这么多,还休不休息了?这几日你一直奔波忙碌,赶紧先好好睡一觉。”
  李禅秀忙老实闭上眼,但等身旁衣袖慢慢抽开,李玹的脚步声也渐渐远去,他不由又睁开眼,望着上方帐顶一阵出神。
  片刻,他忽然爬起身,从旁边的书架里拿出此前画的裴椹背影象——这画先前放在他的临时住处,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之后去哪住,就把画带到那,生怕被别人知晓他有这么一幅画似的。
  此前一直不明缘由,如今看着画中背影,却怔然。
  原来,是因为他喜欢裴椹吗?
  所以在画舫见到对方时,他才紧张。所以招揽裴椹失败时,他才比任何时候都难过。而当裴椹同意加入义军,他高兴之余,却还是遗憾。
  当时不明白遗憾什么,此刻,却仿佛已经明白。
  .
  军营中,裴椹率随行护卫匆匆赶回,不等担心他的燕王夫妇上前关心,就先拽着杨元羿回中军大帐。
  杨元羿见他神色严肃,不由也跟着紧张,进了军帐便问:“俭之,可是出了什么事?”
  裴椹神情凝肃,片刻,却先郑重给他倒一杯茶。
  杨元羿:“……”不是,你忽然对我这么客气,我有点害怕。
  “到、到底是什么事,你还是直接说吧。”他捧着茶盏,声音都有些紧张。
  裴椹看了他一会儿,又凝思许久,终于沉声道:“元羿,我已经决定,加入西南义军。”
  杨元羿闻言愣了愣,随即长长舒一口气,道:“原来就是这事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
  说完忙捧起茶杯,喝一口压压惊。
  裴椹皱眉:“你不惊讶?”
  杨元羿:“惊讶啊,怎么不惊讶?”
  然后不等裴椹再问,又继续道:“不过也没那么惊讶,毕竟你忽然去追公主,我就猜到几分。”
  裴椹顿时放下心,道:“那你也支持?”
  “当然啊。”杨元羿立刻道,“我之前不是就说过?你做什么决定,我和爷爷都支持。”
  “而且……虽然有点意外,毕竟西南义军实力最弱,目前看起来不是个好选择,但你没有自立打算的话,咱们总要找个‘皇帝’效忠,不是西南的李玹,就是司州的圣上,要么就是金陵,这么一圈数下来,义军好像又还可以,所以也没那么意外。”尤其是公主就在西南义军。
  裴椹定定看着他,良久,忽然重重拍了拍他的肩,道:“多谢。”
  杨元羿也怪不好意思,大咧咧道:“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了,何必这么见外。说起来,你打算投靠义军的话,还在咱们军中的梁兴荣以及他的梁州军残部,要事先处理好。”
  裴椹点头:“嗯,先前殿下也告诉我,是梁兴荣将我和殿下在西山坡见面的消息,透露给蔡澍知道,使他们有机会来截杀我。”
  “什么?”杨元羿一听吃惊,“梁兴荣是梁王……是金陵那位圣上的人,如此说来,岂不是金陵那边想……”除掉你?
  后面几个字,他没敢说,但裴椹不会听不懂。
  他沉思道:“眼下还没有证据,但无论是不是,既然我已经打算投靠义军,梁兴荣都不能留,至于他的梁州军残部,能收编的,就尽量收编。”
  杨元羿点头,表示明白:“这事咱们得做的快狠,一击就中要害才行。尤其你去西山坡后这么久才回,梁兴荣未必不会猜测、疑虑,甚至已经得到什么消息,咱们更得先下手。”
  裴椹同意:“我就是来与你商议此事。”
  两人一番商议,很快定下策略。
  杨元羿正要去办时,忽然又想起什么,转头问:“对了,你去追公主,可有跟她商定……”
  裴椹微一皱眉,纠正:“以后不要再称呼公主。”
  杨元羿:“啊?”
  那称呼什么?嫂子吗?你这次进展这么快?
  “他是男子,并非公主,你以后称呼他‘殿下’即可。”裴椹解释道。
  杨元羿:“啊?!!”
  他惊得双眼瞪圆,手中拿的兵符都差点掉了。
  裴椹以为他还在疑惑公主为何是男子,便将自己和李禅秀说开后,李禅秀解释过的话说一遍:“当年殿下刚出生,圣上……李懋派去抱走殿下的人中,有太子的心腹,帮忙瞒过此事。加上殿下是早产出生,太过孱弱,在场的人都以为活不成,所以有其他知道的人,也都被钱财收买,没有声张。”
  至于后来李禅秀意外活了下来,那些人就更不敢声张了,毕竟是欺君之罪。但以免出意外,这几人后来还是被太子旧部收买的收买,弄出宫的弄出宫。
  杨元羿张了张口,半晌道:“我不是奇怪这个,我是……”
  他想了想,觉得不应当说,毕竟有些失礼,但奈何实在抵挡不过心中的好奇,到底还是走近,小声问:“我意思是,你之前竟然不知道?你不是已经跟殿下成过亲了?他、他既是男子,那你……洞房那晚也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