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书斋 > 综合其他 > 魔幻生物的不完全研究记录(人外/NPH) > 斯格莫尔平原篇其十二·波萨立仁
  小孩子不要总想着装大人。
  暴雨下到夜半时分才逐渐停止,头顶的雨云彻底消散露出璀璨的星群与夺目的双月。瓢泼的大雨已不能再做停留的借口,借宿的小型生物们纷纷遁地四散开,各凭本事躲避掠食者的捕杀。
  这是奕湳和飞羽没有想到的,他们还以为这些小家伙会再多躲一会,等外面那些捕食者丧失耐心。不过这样也好,外面的不安因素也会跟着一起离开,他们终于有休息的时间。两只将早就睡死的云芽圈在中间,立着耳朵慢慢睡去。
  远处弓箭破空的声音惊醒了两只,他们抬起头动了动耳朵,刚才的声音被嘶哑的呼喊取而代之,仔细辨听,紧随而至的还有不知是什么的撞击钝响一声接着一声。
  『有人类遇袭了。』飞羽已经学会区分人类与非人类的哀鸣。
  『这个可能还有救,走吧。』奕湳卷起云芽把她放到背上轻拍,『醒醒,别睡了。』
  睡死的云芽根本叫不醒,她只是哼哼了几声翻身继续睡。
  奕湳叹口气:『这个小懒虫,只要睡死了天打雷劈都醒不了。』他对飞羽低吠一声让其跟上,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全速奔去。
  飞羽展开翅膀飞到半空,紧紧吊在奕湳身后:『那咱们怎么办?』
  『先过去,路上想办法把她摇醒。』奕湳顿了一下,『实在醒不了就咱们两个上,只要面对的不是魔法师,没有哪只魔幻生物是咱们的对手。』在武力值这方面奕湳对他们两个相当自信。
  年轻的波萨立仁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么大的麻烦,他只是想向阿大——自己的父亲证明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可以委以重任了。他瞒着所有人,备好充足的干粮,带上自己的花斑鹰隼若欧和獒犬寍吉,骑上最心爱的骏马沛咖出来狩猎,但现实给他甩了重重的一巴掌。
  先是跟丢了一只高脚兔,为了弥补损失又在陷阱上浪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到头来只有一只咔滋乐普(独角旅鼠)上钩。到了晚上又遭到吸血恶鬼昆扎纳吉尔(赤蝶)的袭击,心爱的花斑鹰隼若欧陨于这些令人憎恶的吸血恶魔的口器之下。
  波萨立仁不顾危险,挥舞火把想要驱赶它们救下自己前一年刚驯服的鹰隼,但这种魔幻生物对火有抗性,甚至成群结队地扑向火把,闪烁的赤色蝶翼很快扑灭了他的希望。波萨立仁不得已骑上他的爱驹,叫上寍吉,狼狈的逃跑了。
  或是为了印证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的这句老话,当乌云滚滚而来,轰隆的雷鸣催促着波萨立仁快寻躲避之处,但他连一处躲雨的地方都没寻到,瓢泼的大雨便迎头扑来,将他里里外外浇了个透。
  “这是母神给我的试炼还是警告?”波萨立仁完全失去了当初离家的壮志雄心,他只希望能熬过这场暴雨立刻回家,他想念阿母做的热乎乎的油茶汤了。
  在波萨立仁抱着寍吉与之一起缩在沛咖肚子下忍受风吹雨打时,云芽正躲在魔法屏障里和一群小型魔幻生物玩得正欢,二人的直线距离不过几公里,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雨中苦等的那些猛兽中有几个没了耐心,原路折返,其中一个就与波萨立仁狭路相逢。
  饥肠辘辘的厚骨蜇尾豹看到弱小无助的波萨立仁没有急于求成,她隐于草丛间,匍匐地靠近猎物打算一击结束他的小命,拖回去享用这顿美餐。但这头厚骨蜇尾豹低估了游牧民族对危险的先天感知,波萨立仁松开抱着寍吉的手,毫不犹豫地摸上箭囊,拉满弓,精准无误地指向厚骨蜇尾豹所在的位置。
  尖利的破空声响起,箭镞穿透砸落地面的雨滴,射中厚骨蜇尾豹的眼睛,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这一箭彻底惹怒了这头饥肠辘辘的猛兽,她要撕碎这个不知好歹的猎物。
  厚骨蜇尾豹拥有平原最坚硬的额骨,他们的额骨长出体外,厚厚的包裹住额头,这不仅是他们打招呼,争夺地盘的利器,也是除了尖牙利齿外第二个致命的武器。厚骨蜇尾豹的危险还不止这些,正如他们名字里的蜇尾一词,他们蓬松漂亮的尾巴尖部突出一根带有神经毒素的利刺,虽不致命,但反复蜇上几次,等毒素蔓延至全身便会陷入麻痹的状态动弹不得,只能任其宰割。此时猎物还拥有意识,他们毫无办法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生吞活剥。
  波萨立仁深知厚骨蜇尾豹的恐怖之处,他立刻将沛咖放走,对寍吉呼哨一声,与之配合对抗这头凶残的魔幻生物。
  奈何年纪尚小的孩子缺乏面对这种魔幻生物的经验,波萨立仁的腿被厚骨蜇尾豹坚硬的额骨撞断,胳膊被她的尾巴蜇中,麻了半边身子。在这样的绝境中,波萨立仁有种万事休矣的悲凉。
  “寍吉,跑!跑回去!告诉阿大、阿母,我在这里!”波萨立仁竭尽全力向自己忠实的护卫大喊,不管怎样至少得回去一个,“跑啊!”
  寍吉敏捷地躲避厚骨蜇尾豹的攻击,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小主人,最终听从他的命令回去叫救援。
  波萨立仁趁寍吉离去前帮他争取的那点时间,连滚带爬地挪到不远的巨石身后躲藏。他喘着粗气,心脏狂跳,过去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出现,他害怕得眼泪的夺眶而出。
  “不行!不许哭!”波萨立仁用还有知觉的那只手不停拍打自己的脸,“我不能死,我要回家!”他掏出匕首做好搏命的准备。
  “母神慈悲,求求您救救您的子民吧。”他紧握手中的匕首,不断向仫萨弭玺祷告。
  雨停了,乌云渐渐散去露出皎洁的月光,波萨立仁抬头看向双月,柔和的月光撒进眼中,不知怎的焦躁的心有了一瞬安宁。
  身后的野兽愈发近了,鼻子靠近草地闻嗅的粗重喘息仿佛近在咫尺。就在波萨立仁感觉万事休矣之时,一黑一白的两个点出现在地平线的交界处朝他直冲而来,待近了才看清是两头不知名的猛兽。此刻,波萨立仁的心都凉了,仫萨弭玺这一次没有显灵,他的命数已尽,今日便要命丧野兽之口,回归母神的怀抱了。
  波萨立仁不甘心,他不想死在这里,他将匕首对向直冲而来的两头凶兽颤抖地说:“我是白马部落的首领之子,我向仫萨弭玺起誓,今日定要将你们诛——”
  话还没说完,白与黑的猛兽已近眼前,波萨立仁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胡乱挥动匕首让他们不要过来。
  奕湳和飞羽懒得理这个不知道一直在鬼喊什么,还对他们刀刃相向的小鬼,越过他冲向那头袭击人的,已经杀红眼的魔幻生物。
  波萨立仁在两头凶兽扑过来的一瞬,恐惧战胜了刚才的雄心壮志,他缩成一团,嘴里不停念着“母神保佑我”。预想中撕咬的疼痛没有到来,只能听到身后三头凶兽厮打在一起的声音,波萨立仁从躲藏的巨石后悄悄露出一个头,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张大了嘴。
  一黑一白的凶兽配合完美,一直在压着那头厚骨蜇尾豹打,他怎样都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峰回路转,忍不住给他们轻声助威。
  奕湳在扑出去的前一刻把还在睡梦中的云芽卷到了波萨立仁身边,沉睡的人很快被激烈的撕扯声吵醒,她迷迷糊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
  “奕湳?飞羽?是有什么来袭了吗?”云芽揉着眼睛还没醒,又有睡下去的趋势。
  “母神慈悲,您是母神仫萨弭玺派来救我的使者吗?他们是您的护卫吗?”波萨立仁激动得连话都说得磕磕巴巴的。
  他用的是草原语,这个语言最大的特点就是语速略快,清脆,还有一些弹舌音穿插在里面。
  云芽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人,瞌睡虫瞬间被丢出脑外,她看向陌生的男孩愣了愣。这个游牧人小孩浑身都是泥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其中一条腿还拧到了奇怪的方向明显是骨折了,整体看下来说不出的可怜。她又转头看向奕湳和飞羽打斗的方向,确定是他们在虐敌就没再多管。
  “你会说通用语吗?”她问道,实在不行只能用魔法翻译了。
  “会,会一点。”波萨立仁操着浓重的口音说道。
  云芽展开手掌露出掌心的法阵,语速极慢的跟波萨立仁解释:“我是魔法师,你别害怕,我要给你治疗。”
  波萨立仁点点头,他知道魔法师,阿大接待过一些偶尔来这里考察的魔法师,他们拥有与祭司大人相似的能力,也是一群神奇的人。他听话地闭上眼等待治疗,很快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舒爽的颤抖了一下,再一睁开眼,浑身上下一点伤口都没有了,断掉的腿恢复如初,麻痹的半边身子也好了,连破损的衣服也被清理一新。
  “好厉害!魔法师大人跟祭司大人一样厉害!”波萨立仁对云芽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深褐色的眼中满是崇拜,“母神仫萨弭玺显灵了,您肯定是她派来解救我的使者。”
  云芽摆摆手觉得他言过其实了。
  “不,您出现在这里便是母神仫萨弭玺的安排,不然为什么就这么正好救我于危难。”
  面对这个男孩闪耀着崇拜目光的眼睛,云芽也懒得再解释什么,毕竟这是信仰问题,就让他继续认为这一切都是仫萨弭玺的安排吧。
  云芽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卧在不远处刚打跑了那头发狂的厚骨蜇尾豹,现在正梳理毛发的奕湳和飞羽:“我叫云芽,黑色的那头像狼一样的魔幻生物是花尾狼,他叫奕湳,那头带翅膀的白色狮子是……伪翼狮。”云芽撒了个谎,“他叫飞羽,都是我的护卫。”她知道自己与他们的真实关系普通人是无法理解的,只能介绍为护卫,这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
  波萨立仁端坐在云芽面前也开始做自我介绍:“我是图腾为白色骏马的白马部落的首领之子波萨立仁,如果使者大人遇到别的部落的人可以报我的名字,我们关系都熟,这样他们对您的敌意不会太重。”他拍拍胸脯作出保证,“他们肯定会拿出平原最棒的馕饼、烤肉和奶酒热情款待使者大人的!”
  云芽从波萨立仁的话里提取到了一个信息:“最近这里出了什么事吗?”热情好客的游牧民族会对外人有敌意肯定是出了大事。
  波萨立仁抓了抓头,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只能把他看来的表象告诉云芽:“最近各个部落一直在防范外来者,大人们都非常紧张,阿大也不告诉我为什么,分明就是还把我当小孩子看!我想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就出来打猎,没想到遇到了意外。”说到最后波萨立仁垂头耷脑,唉声叹气。
  云芽盯着波萨立仁肉嘟嘟的小脸左瞧右瞧,实在没忍住,问:“波萨立仁你多大啊?”
  “我今年十四了,是个大人了!”波萨立仁昂头挺胸,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
  云芽苦笑一声,这也太小了,她点了点耳垂的地方提醒道:“你的耳朵上还没有挂环呢。”
  波萨立仁立刻蔫了,眼前的使者果然什么都知道。他们只有成年后才会在耳垂上挂上代表成年的挂环,从那时起才真正成为可以扛起重任的大人。
  “波萨立仁你家在哪?”不管怎么说云芽得把这孩子送回去,一想到要面对一群陌生的游牧人她就头疼。
  波萨立仁指着东南方向:“离这里大概一百多公里吧,骑马走个两三天就能到。”
  他不好意思说要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想要猎取一些不错的猎物,耽误了很多功夫才来到这里。
  云芽听了只感到头疼,竟然跑了这么远,她瞅着眼前稚嫩的小孩子觉得他胆子也太大了。
  “我送你回家吧。”云芽站起身准备把奕湳和飞羽招来,出于人道主义她得送这个孩子回家。
  波萨立仁倒是无所谓,他摇摇头:“使者大人您放心,我还有沛咖,能自己回去。”
  云芽见劝不动,无奈地叹口气:“别再乱跑了直接回家,晚上赶路的时候注意安全,你的父母肯定很担心。”
  波萨立仁乖巧地点点头,他已经吃够教训了:“使者大人您说得是,我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我要回家道歉,跟阿大、阿母报平安。”
  说归说,云芽还是不放心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上路,给他上了一些防御的魔法以防万一,又给了他一些水和吃的才放心。
  波萨立仁骑上招回的沛伽,在对云芽的千恩万谢中挥手与她道别。
  云芽看着波萨立仁远去的身影决定走另一个方向,她还不想那么早遇到游牧民族,能避就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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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伪翼狮之所以叫伪翼狮是因为他们的翅膀就是摆设,完全不会飞,翅膀比狮身有翼兽的小很多,当年有人把他们伪装成狮身有翼兽进行贩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