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圣上是断不会让这个消息传出去的。
  高闻雁问:“然后呢?”
  然后,文安公主用一种丢脸的方式,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于是圣上又遣人继续追查,最后竟查到了丽妃身上。
  毕竟当天参加法事的只有她,而金人本身就擅长这些巫蛊之术。
  丽妃在宫中并不受宠,众人觉得她嫉妒薛贵妃也是正常的。
  而经过法师的检验,发现那人偶虽然掩盖得极好,却仍能看出有金人的手法在里面。
  朱忆琴悠悠地叹了口气。
  “丽妃已经入狱了。”
  丽妃虽然是来和亲的公主,但圣上看不惯金人已久,自然不会特别善待他们的公主。
  于是昨夜查到丽妃身上时,甚至没怎么听她解释,圣上便先让人将她落狱了。
  “丽妃入狱,文安公主没替她说什么?”
  朱忆琴回忆了一下,道:“文安公主今日还来给太后请安了,心情似乎还不错。”
  也是,毕竟上一世文安公主亦没有为丽妃请求过一言半语。
  她与丽妃走得近,一开始便是因为丽妃不会像别的妃嫔那般巴结她,让她觉得相处起来舒适。
  可相处得再舒适,也犯不着为她铤而走险。
  这位公主虽被圣上宠爱着,却也怕圣上的迁怒。
  天子的喜爱,即使是儿女又何妨?
  失宠亦不过也是一句话的事。
  第113章 我还能回家吗?
  天牢里阴森森的,寒气逼人。
  高闻雁没想过这一世还会再到天牢,一时有些感慨。
  那些不好的记忆纷纷涌上脑海,她的心情逐渐变得低落。
  前世,她的母亲便是死在了这里,届时她被关在单独的牢房里,甚至没能再握住母亲的手。
  听到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喊,见到的血流成河。
  她每往前一步,那些过往便缠着她的脚,沉重万分。
  丽妃就关在前面,高闻雁刚站定,便见她如惊弓之鸟一般,蜷缩一团。
  “你是何人?”
  她警惕地看着高闻雁,脸上虽沾惹了灰尘,仍不能掩盖美丽的容貌。
  虽然不合时宜,高闻雁还是忍不住问:“你生得这般好看,为何不得圣宠?”
  奈何丽妃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瑟瑟发抖,什么亦不肯说。
  高闻雁摊开手掌,那里躺了一枚象牙扳指。
  “你可知这是什么?”
  她压低了声音,本意是不想让旁人听了去,可落到丽妃耳边,却以为是威胁。
  “二哥!”
  丽妃脸上闪过了一丝慌张,她问:“二哥的贴身扳指,怎会在你这里?”
  “慌什么?”
  高闻雁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答案,又看她无助的样子,不禁心软。
  “你想回家吗?”
  这不是她无端地猜想,上一世她被打进冷宫后,便有传言她郁郁寡欢,不再与人交谈,只整日哼唱着故国的小曲。
  虽然是丽妃提供了有力的证词,然而高闻雁不恨她,说到底,她什么也不知,只是认出了那是她哥哥的扳指罢了。
  果然,听到“回家”,丽妃眼睛都红了。
  她哽咽道:“我还能回家吗?”
  在金国,出去和亲的公主便没有再能回家的,便是死了,也只能埋在他乡。
  “嗯,或许可以。”
  她也不敢将话说太满,生生给人希望。
  高闻雁问:“你可知你二哥现下在哪?”
  丽妃心思单纯,对高闻雁已不设防,道:“二哥前两个月来了大宁觐见,现下想必已经回去了。”
  否则她都入狱了,她的二哥怎么不来看她?
  “嗯,应当如此。”
  门口传来三声敲击,是她与狱卒的暗号。
  “你照顾好自己,若有机会,便救你出去。”
  “好。”
  丽妃答应得干脆利落,让高闻雁不禁一顿。
  她忽然想起,金人外貌先天看着比较成熟,丽妃来大宁和亲两年,现下亦不过二八年华。
  高闻雁连相貌亦没有露给她,即便如此,丽妃还是相信她。
  也不知道是真的单纯,还是人在别无选择时,唯有相信。
  高闻雁匆匆出了天牢,与皇后一群人恰好错开,幸好那狱卒机警,提前了些时间发出信号。
  她握着那扳指,心中有片刻迷茫。
  金国二皇子确实来过大宁,却为何会丢了这么重要的信物?
  夜色已深,浮华楼早便关了门,高闻雁只得打道回府,慢慢琢磨。
  她敲响了高闻溪的门,问:“你与父亲何时回边疆?”
  提起此事,高闻溪亦颇为头疼。
  “父亲已经暗示过了,奈何圣上并未发话。”
  第114章 你和那人保留些距离
  “圣上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一世分明什么都没发生,秋猎过了,刺杀之事也已经落幕,为何还是不能放她父兄回边疆?
  高闻溪猜测是曹监军那边的事还没结束。
  “不是,这曹明干什么吃的啊?能有多少事要他禀报啊!”
  “你动怒作甚?”
  她深深吸了口气,闷闷道:“这……不是怕你们不在,边疆发生动乱嘛。”
  “燕人近期倒是挺安分。”
  高闻雁心里冷笑,他们若再待久一点,那可就不一定了。
  于是她提醒道:“大哥,你万事要多小心。”
  “嗯。”
  高闻溪还有一堆公务尚未处理完,他揉了揉眉心,问:“还有什么事吗?”
  “对了。”
  她将那扳指交给高闻溪,道:“这扳指原来是金国二皇子的。”
  倒也不意外。
  高闻溪想起近日发生的事,问:“丽妃入狱是你做的?”
  他这么一问,倒把高闻雁问住了。
  说是吧,又确实不是。
  但说不是吧,又分明是因她而起。
  于是高闻雁厚着脸皮,选择了不是。
  高闻溪瞧了她一眼,淡淡道:“此事和文安还有些牵连,你和那人保留些距离。”
  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可高闻雁也没想到他竟一下猜出原委。
  她懒懒地靠着门框,笑了笑。
  “除了你,还能有谁知道?”
  “你若真那么严谨,我便不应该得以知道。”
  “嗯。”
  她踢了踢裙摆,漫不经心道:“知道了。”
  高闻溪点到即止。
  关于高闻雁和楚序,他一直知道他们之间有些不寻常,却也没阻挠过什么。
  若和楚序一起,高闻雁感觉快乐,那便由着她去吧。
  她高兴便好,至于分寸是非,他相信高闻雁心里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