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丞相为何总在饮茶?”
  她每次见楚序,他分明都是在喝茶。
  “明面上总要有一个爱好,才是好的。”
  于是让人误以为他爱茶。
  偶尔又制造些假象,让人拿捏不准他的喜好,自然难以投其所好。
  “那丞相的真正喜好呢?是什么?”
  “我没有喜好。”
  高闻雁想说他骗人,可是看他这副样子,又不似在说谎。
  “为何没有喜欢的事?”
  “何必要有?”
  他向来不喜欢那种,为了什么深陷其中的感觉。
  所以,将自己的情感与事物抽离出来,是楚序一直以来的宗旨。
  偏偏在高闻雁这里,他感觉到了失控。
  可明明之前那么多年里,他都做得很好。
  谁知一旦靠近了,便忍不住再靠近一点,再接触多一点。
  一步一步,沉溺至今。
  直到现在,所有都渐渐地偏离了轨道,而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自上次高闻雁离去后,楚序忽然觉得,或许她是对的。
  他也该整理一下了。
  然而,高闻雁又来了。
  像没事人一样,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笑嘻嘻地朝他讨一杯,她向来不喜欢喝的茶。
  所以,何必要有?
  喜欢这种事,他尝过十一年,年年皆是无望。
  第79章 女郎查我啊
  “听闻丞相常去城南那集市。”
  楚序不可置否地笑笑。
  “女郎查我啊。”
  “道听途说罢了。”
  他望了眼窗外,似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在这犹豫的瞬间,高闻雁难得敏锐地觉察到了,他们关系的变化。
  她摸了摸杯沿,正想说,若他不想告诉自己也是无甚大碍的。
  结果楚序悠悠地开了口。
  “我是为了寻回父母的遗物。”
  当初,他们家中变卖了不少家产,最后又被村民洗劫一空。
  楚序富裕后,便开始着手追踪这些的下落。
  他置办了不少产业,手把手地教知言如何去管理。
  后来,这些产业自然而然就转化成了他们的消息站点。
  所以这些年来,他也追回了不少。
  那集市里鱼龙混杂,时常有些新鲜的货物,楚序曾在那找回过两三件楚家旧物。
  他吩咐知言派人盯着那集市,将新到的物资名单整理好,每七日交予楚序过目。
  渐渐地,他便也算得上是常客了。
  高闻雁无意勾起他的往事,听完只觉歉然。
  那玉佩就在身上,一时却不知该如何给他。
  倒是楚序看出她的想法,反过来安慰她。
  “女郎无需愧疚,都已过去了。”
  此番高闻雁能来,楚序自然不相信她只是为了讨一口茶。
  要么是为了谢参,要么是为了别的什么。
  比如歉意。
  从她先前的对话里,楚序约么已经锁定了她来的用意。
  于是他淡淡道:“女郎亦无需觉得亏欠什么。”
  “是我说过会帮你的。”
  “我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诺言罢了,与女郎无甚关系。”
  他这一连串的话,说得高闻雁哑口无言。
  有时候她觉得,楚序真的坦率过度,以致于她总觉得自己非常恶劣。
  所以她嘴硬:“我自然不会觉得亏欠。”
  “女郎能如此,自然最好。”
  高闻雁望着他,试图从他眸底读出些别的什么来。
  然而没有。
  他眸色淡淡,回望她时,没有喜悦,亦没有别的情绪。
  高闻雁不禁一怔。
  她已许久未见过这样的楚序,宛如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高闻雁把这解读为不信任,怕他要伤害高家的不信任。
  于是她道:“我说过,丞相若骗我,我定会杀了你的。”
  楚序歪了歪头,一缕头发从肩上滑落,月光下,发丝浅得宛如月色。
  “女郎好生奇怪。”
  他道:“你本就不信我,为何又要怕我骗了你。”
  “女郎若是还没想清楚。”
  微微一顿后,楚序终是冷声道:“便暂时不要再来了。”
  高闻雁脸上忽然一阵燥热,一股气直冲头顶。
  她恼道:“不来便不来!”
  说着,她愤然起身。
  许是动作急了点,连那玉佩掉了都不知道。
  而楚序坐得笔直,俨然是在冷漠地送客。
  待脚步声渐远,楚序才终于挪了挪眼睛,发现那蒲团上竟落了一枚玉佩。
  上好的白玉雕刻着一朵杏花,月光一照,晶莹剔透、栩栩如生。
  高闻雁这一路走得极快,心中是又怒又委屈。
  早知便不来了!
  就在她要拐最后一个弯时,身后传来了紊乱的脚步声。
  她一时疑惑,正要躲藏时,终于看清了来人。
  看到楚序,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要走。
  岂料楚序率先拽住了她。
  他低低的声音,染上一丝急切,清晰地落到耳边。
  “是我不好。”
  第80章 我待女郎如挚友
  低头间,瞥见他手中的玉佩,高闻雁才发觉自己竟然弄掉了。
  “还给我。”
  她置气道。
  “好。”
  谁知楚序当真还给了她。
  玉佩稳稳落在掌心,冰冰凉凉的,一如他的指尖。
  高闻雁不禁气呼呼地瞪着他。
  见她这样,楚序不禁轻笑。
  “还给你了。”
  他道:“现下女郎可以为我戴上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