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地窖里放了一个多月的红薯老甜了,秦溪是百吃不厌。
  又过了五分钟,李春花不情不愿,嘴里嘟嘟喃喃的坐了起来:“哎,人老了就不中用了,就坐起来的功夫,感觉骨头都在疼,也没有人管,辛辛苦苦一辈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个啥。”
  “也不知道我以后还能不能享到孙子孙女的福,毕竟我年纪大了,身子骨不中用了啊!”
  “一大早还要爬起来给一家子做早饭,命苦啊我。”
  一边说,一边慢慢吞吞的穿衣服,穿上了衣服,就开始坐在床上絮叨。
  秦溪不耐烦的踹了一脚睡在旁边的秦清:“秦清,还不快起来做饭,奶那么大年纪了,指不定啥时候就嗝屁了,你咋还好意思要她帮你做饭。”
  “你...你说什么呢?什么嗝屁?谁要嗝屁了?”李春花指着秦溪,一脸的不可置信。
  之前她还以为这人只是因为活太多了,被压的狠了,性子有了转变,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从秦溪嘴里听到这些个污言秽语,肯定是从刘琴那狗东西说的,只是恰巧被秦溪听到了,今天早上,一时顺口,就说了出来。
  第36章 过年倒计时 上
  “啊?我不知道啊!”秦溪撸了一把头上稀疏头发,故作迷糊的说道。
  只要她不承认,那刚刚说话的人就不是她。
  秦清这时候也醒了,今天早上她竟然是被人踹醒的,踹她的那个人还是秦溪,简直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秦溪,你干嘛踹我?”
  “如果你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来,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奶她也不会放过你的。”
  一边说,秦清一边揉着眼睛,她可是很注重形象的小淑女。
  这些天来,她经常偷溜进她妈的房间,拿那蛤蜊油擦脸,冬天脸干,别的同学都擦,她怎么能不擦呢!
  她妈太抠门了,别的同学的妈妈用的都是雪花膏,香香的,又好闻又有面,就她妈用蛤蜊油,也不知道对自己好点。
  “你该起床做早饭了,我踹你是因为我不想早上饿肚子,你也不想饿着肚子去上学吧!”
  “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亮的差不多了,要是再磨蹭下去,你猜妈她会不会揍你?”秦溪指了指窗户,好心的提醒道。
  要知道,刘琴女士揍人的时候,下手是真狠。
  秦清自从上次被她揍了一顿后,现在老听她话了。
  “奶,你看她。”秦清说不过她,转头看向了李春花,撒娇道。
  “行了,不就是做饭吗?”
  “我去。”李春花一咬牙,掀开被子,从床的最里侧往外爬。
  “谁让老婆子我命苦呢!摊上了这样的儿媳妇和孙子孙女。”
  “人都说,老了老了,辛苦了一辈子了,就该享福了,我这辈子大概就是个劳碌命吧!”
  下了床,穿上棉裤,穿好棉鞋,李春花哆哆嗦嗦的去厨房烧火做饭去了。
  她的过冬装备,是家里最齐的,连棉帽都有,当然,全都不是新的,都是老秦家祖辈传下来的,这时候,一衣传三代,可不是假的,只要布料棉花没彻底烂完,改改就还能用。
  看到李春花起身出门了,秦清坐起来,给了秦溪一个挑衅的眼神。
  不过可惜屋子太暗了,秦溪没看见。
  “看到了吗?我奶最疼我了。”小女孩之间,还有什么比我有你无这事更让人自得的。
  李春花的宠爱,就是她在这个家自傲的源头,可以这么说,这个家里面兄弟姐妹六个,秦清没一个怕的,李春花的宠爱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看着稚气十足的秦清,秦溪呵呵两声,她实在没法把面前这个讨厌鬼和小说女主这四个字联想起来。
  如果不是秦清经常性的在她面前蹦哒,找存在感,她都要忘记自己是穿书的事了,毕竟她现在身处的是一个鲜活的世界,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有血有肉,她无论如何也没法把纸片人三个字代入到他们身上。
  更何况,自她来的那天起,变化就已经产生了,未来本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纠结什么小说剧情,故事发展,活在当下,好好活着,就是对自己,对这个身体,最大的负责。
  等以后环境好了,她还想带着这具身体到处看看,游遍祖国大好河山呢!
  今天早上的早饭,李春花准备的很是敷衍,就一锅红薯汤,红薯切的很大块,也没有煮软烂,就仅只是煮熟的程度。
  李春花起的太晚了,一个人既要烧火,又要收拾红薯,难免手忙脚乱的。
  家里的红薯是传统的老品种,也被称之为白薯,吃起来很粉很饱肚子,但是硬也是真硬,这时候酿红薯酒用的就是这种白薯来酿,出酒率比内里是粉红色的糯甜红薯要高,但踩红薯是真的难,刚出锅的时候烫,凉了后硬邦邦的,像石头一样,根本踩不动,所以,只能是一边忍着烫,另一边,时不时的就要把穿胶鞋的脚放凉水桶里泡一泡,降温,小时候,秦溪爷爷就是这么干的。
  刘琴起床一看饭盆里的东西,就知道是谁煮的,这个家,也就她会这么潦草的煮东西吃了。
  说了也没用,她也懒得费口舌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她忙的很,拜访娘家七大姑八大姨的东西也该准备起来了。
  可惜的是,家里的鸡一到冬天就不爱下蛋,要是现在家里有四五十个鸡蛋存着,她也就不用这么愁了。
  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虽然现在破旧俗,家里那熏的黑黢黢的灶王爷画像早就被烧了,可刘琴一大早起来,还是在往常放画像的地方,摆了个碗,里面有一小块红糖,朝着以前挂灶王爷神像的地方拜了拜。
  等吃完饭,她又把糖给收了起来,免得被家里娃给偷吃了。
  无论是纺织厂还是钢铁厂,现在都还没到放假的时候,去年是腊月二十六上完班就放假了,今年也一样。
  腊月二十四,家里开始大扫除,刘琴秦山不在家,李春花称起了霸王,把除了她和秦清以外的人指使的是团团转。
  秦溪觉得挺热闹的,这样热闹的氛围,她很喜欢,即使屋子里尘土飞扬,身上都落了灰,但双胞胎的打闹声,以及跟她一样,在扫灰尘的秦江秦河,这简直是她小时候梦想中的场景啊!
  中午打扫完家里的卫生,下午一大家子人都围坐在灶台边,边烤火边等着水开,像秦清秦溪她们肯定是想早点洗澡的,至于双胞胎他们,想的是能晚点洗就晚点洗,最好是不洗。
  二十五,磨豆腐,秦家没有石磨,也没有要做豆腐的打算,但是李春花难得起了个大早,早饭都没吃,就急匆匆拿着家里的豆腐票,去市场抢豆腐去了。
  可想而知,今天菜市场卖豆腐的摊位会有多热闹,要是去的晚了,说不定还没了呢!
  人是六点多去的,回是七点多差不多八点才回的。
  出去一早上,李春花也不觉得冷,在菜市场那你挤我抢的,她都热冒汗了。
  两斤半的豆腐买回来,白生生的豆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过要吃还得等到晚上,毕竟刘琴和秦山这两个家庭成员还在上班,总不能不等他们吧!
  第37章 过年倒计时 中
  冬天天黑的早,刘琴和秦山大概是五点二十多到家的,这时候,天色已经隐隐约约暗下去了,一般都不用等到六点,天就会彻底黑透。
  家里还没有拉电线,也就没有电灯,秦家晚上照明用的是煤油灯,不过刘琴和李春花都觉得点这玩意儿就是在烧钱,太浪费了,晚上基本上是不点的,除非是冬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那不点不行啊!
  今年的冬天还没下过像棉絮一样的雪,那种一粒一粒,很像珍珠米的雪倒是下过好几场,地面也冻过几次,不过很快就下小雨化开了。
  早上买回来的豆腐,在晚上被做成了汤,里面还放了三个鸡蛋进去,这是家里的四只老母鸡,七八天的劳动成果,李春花打蛋的时候,笑的可开心了。
  现在不吃,等到过年,肯定会全部被刘琴带去娘家当年礼,到时候,她肯定连鸡蛋壳都嗦不到,还不如现在打了,大家一起喝口蛋汤呢!
  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李春花一大早就挎着篮子出门了。
  在路上,她想到了以前在村里的日子,每到今天,就是村里人最高兴的日子,养了整整一年的大肥猪,总算是可以开宰吃肉了。
  那时,她往往是最先到场子那儿排队的那个人,那大肥猪肚腹处的肥肉,炼油可香了,当天不吃肉,家里大铁锅炼油时沾的油水炖个大白菜大萝卜,老美了。
  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用猪油渣和着大白菜一剁,拌出来的馅料老香了,玉米面白面两掺的饺子皮包的饺子,咬上一口,一年的辛苦都值了。
  来到菜市场,李春花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来的够早了,可更早的人比比皆是,那排队的,都排到卖猪肉摊位的十米开外了,就这样的位置,能买到什么好肉,这不是白白浪费她的肉票和钱吗?
  往常只一个卖肉摊位的市场,今天破天荒的摆了四个,等人抬着猪肉一出现,现场就骚乱起来了,排在前面的想保持自己的位置,排在后面的不甘心,插队的那是比比皆是,没一会儿,队伍就彻底乱套了,所有人都挤成一团,拼命往前冲。
  李春花拼了命的往前挤,可不知道被后面的谁下了黑手,一推,身子一歪,把脚给扭了。
  如果不是及时扶住了前面的人,指不定就倒下去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被人踩成什么样呢!
  这脚扭了,别说抢肉了,就正常的站立,她都觉得难受,都到这时候了,她自然不会勉强,识时务的退出队伍,一个人慢吞吞,一瘸一拐的腾挪回去了。
  “奶,肉呢?”秦清一看到李春花出现在家门口,立马飞扑了过去,结果却只看到了一个空篮子,这让她很是失望。
  “没看到我脚扭了吗?就只顾着肉肉肉,这么多年白疼你了。”李春花伸出一根手指头点在秦清的脑袋上,脸色不渝的说道。
  她脚都扭了,疼的额头直冒冷汗,结果疼了这么多年的孙女,一上来就找她要肉,一点也不关心她。
  “奶,你怎么扭到脚了?没事吧?”
  “疼不疼啊?要不要我去给你找个大夫?”
  “都怪我,看到你回来,光顾着高兴去了,连你受伤了都没发现。”秦清马上上去扶住了李春花,并贴心说道。
  她刚刚只顾着高兴去了,哪知道她奶的脚扭到了啊!
  被矮了她大半个头的秦清扶着,虽然不是很舒服,但李春花心里是满意了,秦清只要有这个心,那她就没白疼她。
  “不用,找大夫看病多贵啊!”
  “有那钱,我还不如买点好吃的,吃进肚子里,药那玩意又苦又贵还难吃,吃那玩意简直是活遭罪,我不干。”
  “先扶我进去坐着。”
  等坐下了,李春花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终于安全了。
  掀开裤腿,脱下鞋子和袜子,看了一下脚踝,发生上面竟然肿了一个大包,又红又紫,看着还真挺严重的。
  只是简单的用手轻轻碰了一下那个大包,就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嘶~”
  “清清啊!你快去把你爸妈床底下放着的那个跌打酒给我拿过来,搓搓脚,这肯定是扭到筋了。”
  用药酒搓过之后,李春花疼的脸都白了,凳子也不坐了,直接回屋躺着了,可以预见,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她都将在床上渡过。
  腊月二十七,宰鸡赶大集,这天可热闹了,家里的人除了李春花外,其他的人一大早就准备上了,他们全都穿上自个最得体的衣服,赶集去了。
  别的时候,私集是不允许出现的,可今天是例外,无论是城里还是镇上,那集市上都挤满了人,有拿着自家东西叫卖的,有看上东西询价杀价的,你来我往,那叫一个热闹。
  像卖过年所需要的红对联红灯笼红剪纸这些摊位,围满了人,生意可好了。
  一家八口走在路上,不一会儿,就分散开了,看到感兴趣的,大都会驻足观看一会儿
  秦溪现在是看什么都好奇,没多长时候,她就跟秦江两人落在了最后面。
  没跟上,她也不着急,她兜里有钱,在这个难得的不用票就能买到东西吃的日子里,她还打算消费一波呢!跟着家里人一起走确实是不太方便。
  毕竟,兜里那些钱的来源,她解释不清楚。
  隔着老远秦溪就闻到了一股油香,对于缺少油水的她来说,这个味道实在是太香太霸道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还有馋油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