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瑞的父母找到派出所,说接到消息,他们失踪多年的女儿可能就在圆树乡,要警察主持公道。派出所果然在李家找到了梅瑞。老两口抱着梅瑞痛哭,场面相当感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梅瑞是被拐卖到圆树乡,派出所也打算展开调查了,但一天之后,梅瑞坚持说,她不是被拐卖到圆树乡的。十七岁时,她和父母爆发了争吵,一刻也不想留在家中,离家出走,遇到了麻烦,幸好遇到李江宝,不然她可能会被混混打死。她对李江宝非常感激,和李江宝一起回到圆树乡。
过惯了城市里的生活,她感到这里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李江宝对父母很孝敬,她学着李江宝,全心全意地伺候家人,慢慢察觉到这样的人生很有意义。
她不断强调自己是自愿留下来,李家有情有义。而梅父梅母显然已经和李江宝谈好了条件,也帮着李江宝说话。
周所长猜想,大概是两个孩子成了梅瑞的牵绊,梅父梅母也只得接受,假如李江宝被定性为拐卖,那么两个孩子将来该怎么办?
派出所没有插手的空间,周所长知道的是,梅瑞和女儿被梅父梅母带回了居南市,儿子则留在李家。这两年派出所去圆树乡巡查,那小儿子已经长成个飞扬跋扈的野娃。
在听到梅瑞的名字时,陈争就已经警觉起来。湖韵茶厂的失踪案中,最后一位失踪的未成年就叫梅瑞,而梅瑞的父母梅锋、李苹也已经不见了。
陈争问:“梅瑞的父母是怎么找到这儿来?”
周所长摇头,“我也问过他们,但他们怎么都不肯说。”
陈争正色道:“其实梅瑞这个案子我们也在跟,她所在的小型社区里,还有六名同龄人失踪。”
周所长紧张得咽了口唾沫,急忙翻记录,“啊,对,是有这回事。梅,梅锋跟我提过,后来,后来又有一些人来找孩子,我们也提供帮助了,但是他们的孩子不在我们这里。”
陈争问:“是哪些人?”
周所长将接警记录指给陈争看,上面明确写着:周霞、曾红、龚小洋、卢锋、汪万健。
周所长忐忑地说,他们态度非常强硬,尤其是周霞和龚小洋,说梅瑞是在戈子镇找到的,其他人也一定是,但一通找下来,谁也没找到。似乎是居南市传来了别的线索,他们又一窝蜂赶回去,此后再未来过。
陈争留意到梅瑞回家的时间,正是在祝依来到圆树乡四个月后,而祝依生下易磊的孩子,是在这之后的一年。
陈争又问:“圆树乡和其他几个村子还有类似的情况吗?外来的女人被家人接回去。”
周所长说:“没有了,我们知道的只有这一次。要不是梅瑞她父母先来找过我们,他们自己谈好把人接走,我们也没途径知道。”
见陈争眉头紧锁,周所长问:“陈老师,这个湖韵茶厂问题很大吗?这个厂很有名啊。”
对,湖韵茶厂很有名,并且历史悠久,在函省受众很广,有拿来送礼、显示身份的高端茶,也有改良过,符合年轻人口味的调味茶。卢贺鲸喝了几十年湖韵茶厂的红茶,陈争还送过他几次。
有问题的不是湖韵茶厂,是从这个茶厂里走出来的人。
“微末山庄”里不见的四个游客在早前的调查中关联很轻,非要说的话,他们只是碰巧都住在“山水楼”民宿。司薇等人和周霞等人并不认识,生活圈子也不同,顶多在大厅打过照面。
而现在,他们之间的联系正在逐步显现。
居南市,鸣寒根据顾强案的资料,寻找为廖怀孟辩护的律师周希军。此人当时二十七岁,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律所工作。现在该律所已经停业,老板转行干起了餐饮,生意还不错。
“你找周希军?”老板亲自给鸣寒炒了一盘菜,摇着头说:“哎哟,我听说他已经出国了。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咋了,他惹事了?”
鸣寒说:“顾强案你知道吗?”
老板将凳子挪得滋一声响,惊讶道:“当然知道,周希军还是辩护律师。我去,难不成那案子有问题?”
鸣寒说:“你们是怎么接到那个案子?”
老板认真想了片刻,说,律所经营不善,包括他在内,大家都接不到活儿,只能接些不赚钱的援助案子,顾强案之前他就琢磨着关门大吉了。周希军年轻,很想干出一番事业,大家都随便糊弄援助案子,只有他每次都兢兢业业,异常卖力。
顾强被杀,在居南市的法律圈子里是天大的一件事,律师们都在讨论最后会是谁接到辩护单子,老板内心很想争取一下,又明白这种好事肯定轮不到他这种小律师。但他没想到的是,廖怀孟竟然没有请辩护律师,最终只能由法院指定援助律师,刚好周希军正在等活儿,为廖怀孟辩护的工作就落到了他头上。
业内哗然,都以为廖怀孟会被判死刑立即执行没跑了,但周希军夜以继日工作,和检方“对着干”,合理利用舆论,最后硬是给廖怀孟争取到无期。
一时间,周希军身上光辉无数,老板也与有荣焉,甚至觉得律所不必关门了。他每天和周希军畅谈今后,还邀请周希军做合伙人,起初周希军热情回应,后来逐渐开始躲着他。他追问,周希军才说,自己要出国了。
周希军说走就走,律所失去明星律师,很快走到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