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我答辩,你要来吗。”蓝辞半瞌着眼睛,声音黏哑。
“来。”宁渡道,“阿辞的毕业典礼我怎么会缺席。”
蓝辞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如果还有亲近的人,就只剩下宁渡。即使他瞒着宁渡做了很多事,但蓝辞想,他喜欢的时候,是真的喜欢。
爱和恨从来都分不开,他有多恨宁渡就有多爱宁渡。即使有一天宁渡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他做的一切,他也不会感到后悔。
人的一生拥有过就够了,不是所有东西或者人都可以留在手边。
缘起性空,一切都是偶然,因缘所生,本来就是没有的。
从得到那一刻就注定了会失去,就像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他能珍惜的,握在手里的,只有当下。在真相还未揭露之前,他想和宁渡爱的彻底。
一生不过是一个瞬息,而他想活在那个瞬息里。
蓝辞感到有泪水蓄在眼眶,“宁渡,我们毕业去翡冷翠好不好?”
蓝辞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让它听起来正常。
“好,我让秘书排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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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浪滚滚,长夏不凋。
从天边吹来的风徜徉在百年名校,在蓝天里轻扬,在绿树间嬉闹,穿过古典长廊,聆听古老的书籍,讲述悠悠历史,诉尽赤诚情话。
当白发苍苍的校长念完毕业典礼最后的致辞,身穿学士服的诸位高声欢呼。
他们拥有人类的智慧,狮子的勇气,狼群的凝聚和开拓的精神,未来属于他们,世界也属于他们;愿他们拥有自由,敢于批判,能够说不;也愿他们懂得包容,懂得谦卑,能够征服世界,也能降伏其心;愿他们的灵魂更加贴近,愿社会因为他们不再冷漠疏离。
也愿他们拥有自己的时代。
落花流水春去也,炎炎盛夏正当时。
蓝辞穿着紫色的学士服走在盛夏的校园,阳光从树影投落,把红色的建筑群照亮。
蓝辞看着每一处建筑,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他在这里生活了四年,c大的每一处角落他都去过,他在这里拥有过梦想,也在这里拥有过对未来的期许。
但未来永远是一个谜,命运永远让人猜不透。
就像他永远想不到,在孤独的人海徘徊,来牵他手的会是叫宁渡的人。
蓝辞放慢了脚步,最终停下。
宽阔的林荫道上,风安静从红色建筑群中穿过,宁渡抱住一束紫罗兰站在苍蓝的天空下。
蓝辞静静地看着宁渡。
他忽然想到了他和宁渡的初见。
宁渡穿着纯黑西装,端正不失优雅的坐在卷帘之后,那时他觉得宁渡危险。他的感觉是对的,宁渡是一个危险的人。
危险到即使那是威胁,那是仇人,他依旧会爱上宁渡。
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在那晚去跳舞。
这让蓝辞想到了仓央嘉措的诗。
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守,便可不相欠。
最好不相爱,便可不相离。
最好不相许,便可不相续。
隔着悠悠长道,绿草如茵。蓝辞望着宁渡的眼睛,平静却又汹涌。
紫罗兰的花语是:给你我的忠诚和永恒的爱。
宁渡,我忽然不想和你分开了。
第48章
宁渡抱着花朝蓝辞走过去。
“祝贺阿辞顺利毕业,”宁渡递过花,“去你想去的远方,一生无忧快乐。”
蓝辞抱过那束紫罗兰,娇嫩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清香散进风里,他闻到了清淡的芳香。
“谢谢。”
蓝辞的客气让宁渡轻笑。蓝辞好像总是这样,即使他们有过再亲密的举动,一起做过再多的事情,他都好似走不进蓝辞心里,蓝辞对他总有一道他摸不到的防线。
“要一起走走吗?”宁渡问。
“嗯。”
顺着校园的草坪,蓝辞和宁渡并肩走在苍天古树的林荫下。
“我听林舟说你很早就毕业了。”蓝辞说。
“没有很早,去年修完的硕士。”
“硕士?”蓝辞偏头看宁渡,“你年龄比我大吗?”
“我二十一。”宁渡看蓝辞,自然知道蓝辞想问什么,解释道:“只不过比较聪明,本硕提前修完。”
二十一。宁渡比自己还要小上一岁。二十一岁,就能如此从容不迫,稳重成熟,手段冷酷。
宁渡,比同龄人领先太多了。
“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的掌控感?”蓝辞问,“你的精力好像永远都用不完。”
“嗯?”
蓝辞道:“你很喜欢挑战,也擅长控制风险,比起权和钱这些俗物,你其实真正喜欢的只是征服它们的感觉。”
蓝辞和宁渡相处时间久了,就会了解宁渡,一旦了解,才知道这个人清醒理智的有多可怕。
从小优越的环境给他向上的阶梯,宁渡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其他人得不到的资源。他自信优越,强大温柔,理智和情感兼具,喜欢挑战,但会控制风险,他拥有掌控欲,但他的掌控欲是保护他不受伤的方式。宁渡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外表和手段有多冷酷,内里就有多温柔。
宁渡闻声笑了笑。
“天地一逆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