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辞看向商言。
“过。”商言说。
蓝辞把桌上的筹码推到商言面前,洗出三张牌。只是洗牌的手也泛着不正常的红,开口的声音染着哑。
“感冒了?”
赌桌上发出突兀的关心,蓝辞放牌的手一顿,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商言看了眼助理,“倒杯热水。”
莫名其妙的指令让助理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立马应了声好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蓝辞目光半是不解,半是疑惑。这里是赌场,不是其他任何地方,这里坐着你的对手,你对我的关心,很奇怪,也会把所有人的目光引向我,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蓝辞呼吸滚烫,嗓子像是灌了粗粒的热沙。
他盯着商言看了几秒,不明显的喉结微微滑动。而另一个作壁上观的人,也随着这句话把目光投在他身上,这都让蓝辞感到如芒在背。
宁渡别看了。
快些结束吧。
“请下注。”蓝辞收回目光,嗓音沙哑。
自己的关心落了一个空,商言后知后觉读懂蓝辞的眼神,手指缓慢用力摩着纸牌。
宁渡全程一言不发,只是把玩着一张筹码。闻声加注,其余时间,他像是静默的狮子,眼神深悠。
场上赌注跟到了一千万,赌局也到了尾声。全程一言不发的人终于开了口。
“全押。”
推出斑斓的筹码,宁渡像是厌倦游戏的人,需要一个结束。声音一出,蓝辞瞳孔蓦然扩大,上限六千万,这局最大才跟到了一千万,宁渡all in,输了,就是六千万。
蓝辞还未做出反应,另一边的人也同样推出了全部的筹码。
宁渡到底拿了什么牌,敢这样赌,商言又怎么敢跟?
蓝辞无暇思考,大脑的昏沉让他无法调动自己的精力,只想快些结束。
反正怎么样都是和他没有关系的人。
蓝辞掀开桌子上最后一张牌。
桌面的牌已经很清晰了。
黑桃j、黑桃k、黑桃10、红心j、方片j。
“请开牌。”
商言没想赌这么大,和宁渡的交锋也不过是源自内心的不甘,一个从小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被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压着一头,更可笑的是,他竟然因为“喜欢”的情绪,被宁渡牵着鼻子走,所以当他今晚在慈善晚宴上看到宁渡那一刻,他就冲动的想和宁渡玩一把。
宁渡向来不会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碰见商言、答应商言,所有的目的只有一个---了解他的对手。
他要并购禁果,商言作为禁果的继承人,也是并购统筹中关键的一环。商言的见识、格局、认识、敏锐程度、思维思考方式,宁渡都要了解。
知己知己,百战不殆。
两次试探,宁渡对他的看法,不外乎年轻冲动,少于历练,而且极易被情绪操控。
商言紧张地再次掀开自己的牌,黑桃k,黑桃j。只要宁渡不是同花顺,那么就有机会赢。
商言推出自己的牌。
蓝辞眉心一跳。
商言的牌和赌桌上的牌,是四条j,大过它,只有同花顺。可是宁渡有多大的几率能拿到同花顺。
六千万,宁渡就这样输了吗?
徐萧猛然握紧了手里的杯子,不动声色地看向许则川,许则川神色也严肃起来。空气里一时的静默,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还未开牌的宁渡。
宁渡掀开牌。
黑桃a、黑桃q和赌桌上的黑桃10、黑桃k共同组成同花顺。
“今晚就这样。”
赌博只是怡情的一种,消耗些许时间,换来肾上腺素的分泌,但宁渡今晚丝毫感觉不到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分泌带来的快乐。
商言对蓝辞的关心,对蓝辞的眼神,都让他感到淡漠,这种淡漠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是排斥。
他不喜欢,所以足够淡漠。
宁渡转身,许则川也站起身。
“我觉得今晚的气氛不太对。”徐萧对傅声说。
“这应该问你的荷官。”
“我的荷官?”徐萧看了眼蓝辞,此刻的蓝辞正站在桌前,商言上前,挡住了蓝辞,隔绝了徐萧探究的目光。
蓝辞站在桌前,呼吸灼热,双手撑在台面,胸膛不明显地起伏着。
“你怎么不走。”
“你生病了。”商言拉了一把椅子,让蓝辞坐下。
“我能摸一下你的头吗?”商言看着蓝辞逐渐泛红的脸,猜测蓝辞可能在发烧。蓝辞没有说话,商言抿唇,“手也可以。”
蓝辞在椅子上坐下,他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
宁渡走了。
意识到这个现实的蓝辞,声音无力。
“摸吧。”
商言小心翼翼地碰了下蓝辞的手,只是一下,就抽了回来。
“你在发烧。”
蓝辞没有反驳:“嗯。”
“我们去医院。”
“我还没下班....商言。”
浅棕色的眼睛好似盛着一池水,望向一个人,商言被那双眼睛注视,一瞬间,像被剥夺了呼吸。浅棕色的虹膜,如同引力,吸附着映在他眼睛中的人。
商言不可控地伸出手——
蓝辞坐在扶手椅上,垂眼静看单膝着地,温润如月的人朝他伸手。
靠近、靠近、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