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自己这位三表姐是真的变化很大,之前多敏感小气的性子,竟也能劝解人了。
  四姐妹碰了下杯,各自饮尽茶水。
  江知棋放下茶杯,看向自己的堂妹,目露关切道:“三娘你性子变化好大。”
  “二姐不用担心我,”江知雪道:“先前我就是过于在意旁人的看法,自打被外家表哥退了亲,我算是彻底醒悟了,这世间没什么值得咱们为难自己的。”
  “我若还是同从前那般爱钻牛角尖,恐怕在被退亲后,就该羞的无颜出来见人了。”
  甚至一根绳子上了吊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那段日子,她爹娘都是这般担忧的。
  “我还发现,比起事事小心,以求得旁人的赞扬,还不如站得高位,那才能叫旁人真心敬畏,不敢轻视,”
  似想到什么,她讥诮一笑:“你们可知道,从京城回徐州后,我外祖家便差人来登门退亲,唯恐被咱们江家这破落户给扒上。”
  “可封爵圣旨到的当天下午,我那退亲都没露面的舅舅、表兄,却叩响了江府大门,想继续亲事,每每念及此,都叫我忍不住想笑。”
  卫含章早听她说起过,闻言便握住她的手,温声劝道:“别想了,既然是这样的人家,那咱们没嫁过去反倒是一件幸事。”
  江知棋今日刚回来,初初听闻堂妹之事,却也道:“是啊,退了亲也不打紧,不是我说,就你外家那门楣,在京城闭着眼都能挑个远胜于他的。”
  江家二夫人出身徐州商贾人家,嫁入江府算是高攀,若不是长女性子实在立不起,她也不会让女儿低嫁回去,没想到阴差阳错,绕一大圈,竟然反被嫌弃。
  其实江知棋是想说,商人本是趋利忘义之辈,做出这等事,也不足为奇。
  可话到嘴边,又想起了自家亲姐的遭遇。
  赵家可是实打实的官宦世家,比起徐州顾家也不差到哪里去,不也做出了休弃新妇之举吗。
  这厢,卫含章也想到了赵家,早在几月前,她就在茶楼偶遇了赵俊生,当时对方还不知道江家封了爵位一事,只知道她将是未来太子妃,便恬不知耻的问起江知琴。
  江家封爵回京,赵家当然得知了消息,这段日子她来江家次数不少,遇见过赵家父子好几次,都是提着厚礼专程前来拜访,缓和两家关系。
  比起致仕后便人走茶凉的官场,能保三代传承的爵位的门庭当然更显赫些,更别提江家还有个自幼养在家里的外孙女不日就要等上后位。
  江家眼看就要成为京中新贵,赵家却发现不但亲自悔了这桩姻亲,还将人得罪的死死的。
  这可怎么行!
  得罪了江家,不就等同于得罪未来皇后吗?
  虽然这样的行径的确失了脸面,但很多时候,比起脸面,还是家族前程更为重要。
  而江家这边,江老夫人毕竟是姓赵,也不能将侄子和侄孙驱之门外,可到底记得他们对孙女的凉薄,没办法热脸相对。
  江家自上到下待这对父子,都淡淡的,懒得过多客套,可赵家父子却浑然不觉,隔三差五上门,明显是想挽回这段姻缘。
  第228章
  赵俊生同江知琴自小就有婚约,在徐州时,跟顾昀然一样,来江府来的很勤快,他们几个年纪相仿,一起长大,彼此都非常熟悉。
  这也是卫含章听到赵俊生在江家出事的第一时间,就立刻翻脸休妻撇清关系而震惊的原因所在。
  毕竟,比起那些父母之命的婚事,他们情分真的不一般。
  也正是因为情分不一般,江家长辈们在没问过江知琴想法时,才不会妄自替她决定。
  赵家所为固然可恨,但对他们却不能跟对江知雪外祖家一样,毕竟一个尚未成婚,而另一位已经出嫁了。
  就像赵俊生在茶楼里说的一样,江知琴已经是他的人了。
  能破镜重圆,似乎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归宿。
  而该不该接受赵家挽回这段姻缘的诚意,江家长辈们各有看法。
  但最重要的,还是看江知琴自己的意愿。
  所以,卫含章几次见到赵家父子,虽心底厌恶至极,却也还勉强维持体面,没有言辞讥讽,叫人难看。
  见小表妹若有似无的看着自己,江知琴微微笑了笑,柔声道:“冉冉这般瞧我作甚呢?”
  她梳的还是未嫁姑娘发式,可经历流放之苦,一身细皮嫩肉变得粗黑,没了贵女该有的精致,跟徐州时的江家大小姐已判若两人。
  卫含章心中轻叹,摇头道:“只是有些感叹世事无常。”
  “可不么,不过半年功夫,现在回想起在徐州的日子都恍如隔世,”江知棋性子活泼些,她看向卫含章,好奇道:“尤其是冉冉你,回京才多久,是怎么跟太子殿下相识的?”
  江知雪闻言插了句话,嗔道:“这问题我先前也问过,冉冉却不肯细说,只道是因缘巧合。”
  话题一下转移到自己身上,卫含章微微一顿,见姐妹们均面如好奇之色,倒也坦然,“在徐州就见过了。”
  她将那日在别院,一时兴起去曹家园子里挖酒坛,遇见特意来江南查案的萧伯谦的经过说了出来。
  江知雪听的有些入迷,喃喃道:“竟然是这样吗?”
  卫含章微微颔首:“是啊,当时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后面京城来信,我急匆匆离开徐州,都将他抛之脑后了,结果……在京城又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