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媒体的工作,就是传播毫无证据的、没来由的流言?”
  “如果不是流言呢?难道不是警方在向民众隐瞒真相,不告诉大家正在逼近的危险吗?”
  古手川原本就很讨厌媒体的执拗,朝仓的追问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也调查过。去年发生在饭能市的连环杀人案的负责人,就是渡濑警部。这次的事件,果然和它有关吧?”
  无论这边什么脸色,说些什么,朝仓始终毫不客气、锲而不舍地把录音笔凑过来。朝仓那种仿佛被提问的人有回答义务的态度,让古手川感到厌恶。
  这对你们来说,想必是甘之如饴的新闻,对那些整天看电视的闲人,还有只知道摆弄电脑和手机的好事者来讲,大概也很美味。可对那些五十音顺序潜在受害者们而言,直到新的尸体出现,他们都会过着彻夜难眠的生活,直到那看不见的巨大俄罗斯轮盘停下为止,他们每一秒都在咀嚼极致的恐惧。
  古手川的心情烂到无以复加。眼前这一切,和当初饭能市的状况根本没区别。
  他不胜其烦地推开面前的录音笔。
  “事件仍在调查中。”
  “就因为在调查中我们才会问。都解决了的事儿谁还关心。”
  就在古手川即将丧失最后一点自制力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决心不予理睬的渡濑突然正视朝仓。
  “小姑娘,你不是说你查过了吗?那你是去问过案件相关人员了?”
  “不,我看了当时的记录……”
  “我劝你还是不要全信报纸和杂志上写的东西。不要觉得那些都是真相。你们也这么想过吧?”
  面对渡濑的话,朝仓以外的多数记者似乎都有过切身体会,面露难色。
  “我看在场的人里,也有从千叶和埼玉过来的。难得跑一趟,不如去和《埼玉日报》交流一下。倒不是夸奖,不过他们的报道算是最无聊、最煽情,也是最准确的。”
  闻言,站在朝仓身旁盯着相机取景框的男人突然拿掉了相机。
  “你是说《埼玉日报》的尾上先生的话,那可问不了了。”
  “‘老鼠’怎么了?跑外地出差了?”
  “不是。昨天他被不知道什么人袭击,送进医院了。”
  渡濑挑起眉毛。
  “袭击?”
  “是的。好像听说是在采访途中,就在住宅区的中心,而且还是大白天的,就给袭击了。没记错的话,应该这会儿还没清醒。”
  “凶手呢?”
  “还没抓到。”
  “在哪儿发生的事?”
  “应该是松户市的常磐平吧。”
  听到这个地名,渡濑匆匆拨开围成一团的媒体,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去松户署。”
  “班长,干吗这么着急?”
  “古泽冬树家就在常磐平。”
  “古泽……啊,那个杀害御前崎教授女儿和外孙女的凶手。”
  “‘老鼠’虽然取材的时候很烦人,但绝不是会铤而走险的人。他会遇到袭击,说明他踏入了对于凶手而言相当危险的区域。”
  大白天,并且是在住宅区发生的袭击,的确不像是抢劫、偷盗。
  二人坐上车,急忙赶往松户署。
  抵达松户署,前来迎接的是带刀。经询问得知,刚好负责尾上袭击案的也是他。
  “话说回来,没想到那个记者竟然和渡濑警部您有深交啊。”
  “算不上什么深交,顶多是孽缘罢了。受害人状况如何?”
  “看上去受害人应该是后脑部遭受了水泥块材的大力击打。ct结果显示头盖骨有凹陷性骨折,至今尚未恢复意识。不过我觉得,即便他恢复了意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带刀摇了摇头,示意渡濑放弃。
  “现场没有争斗的痕迹,受害人被人突然从背后袭击,根本没机会回头。当然,鉴定科也试图从现场和凶器上搜集证据,可惜没有显著成果。”
  “听说案发现场在常磐平?”
  “是的,就是这里。”
  带刀从调查资料中取出周边地图进行演示。现场位于从大道往里的第三条小路,路面十分狭窄。
  “从地图上看,像是无用的废弃道路?”
  “没错。估计是开发的时候,开发商没和土地所有者谈拢。那一带这种地方还挺多。受害人被袭击的地点,就在这条死胡同的最深处。请看这里。”
  带刀所指的,是死胡同前的一条小巷。
  “从受害人后脑勺被击打了一下的状况看,应该不是被追着打。可以推测,当时受害人追踪凶手误入死胡同,然后被躲在小巷子里的凶手从背后袭击……应该是这么个情况。”
  “有目击证人吗?”
  “案发地是一条堆满建材的小路,完全处于死角。不过有人目击到被害人在遇袭前,把自己的工作用车停在了八丁目的路上。”
  带刀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地点,从那里可以看到古泽家。
  “他的采访对象,估计是古泽冬树吧。”
  “肯定是。不过听围在古泽家门口的记者说,受害人并不在玄关前。”
  “先在远处俯瞰全局,是那家伙的作风。”
  “袭击现场以外的目击证人有吗?”
  “这倒是有。附近的一位主妇看见过受害人在大街上走。说看起来像是在尾随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