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青蛙男的判断基准只有一个,那就是名字。志保美纯之所以被盯上,正是因为她的名字是‘シ’打头的。”
  “你是认真的?想让我相信这种荒唐的话?”
  “至少综合种种现象来看,这种解释是合理的。”
  “我说,那个青蛙男,真的是精神病?”
  “眼下最重要的是,凶手是怎么知道她叫志保美纯的。”
  桐岛仿佛很是意外,眨了眨眼睛。
  “独居女性没道理会往电话本上登记名字。她又不是选举候选人,也不可能戴着写上名字的绶带到处跑。”
  也就是说,凶手是知道她叫志保美纯的人。
  “换作是我的话,比起三人的共同点,更愿意从这方面下手。”
  虽然无名这个说法不无讽刺,但现实生活中,会向他人透露自己真实姓名的场合,其实并不多。就古手川自己而言,知道他名字的,不过就是同学、老家邻居,以及工作上打交道的人而已。所以渡濑主张,关注知道受害者名字的人的着眼点绝对没错。
  桐岛看来是个讲道理的男人,即便是看不顺眼的人的意见,也不会妄加否定。只见他流露出信服的神色,微微颔首。
  “我会当作一个切入点,跟上边报告。”
  “还有就是应对媒体的对策。”
  “怎么还有。”
  “上次,埼玉县警可是在这方面吃了大亏,提前听听总没错。不管是向记者俱乐部施压,还是跟记者们提前打好招呼,总之不要让他们煽动普通市民的恐惧心理。一旦助长了恐慌,调查一定会陷入僵局,战斗力会浪费到不必要的地方去。”
  古手川想起了不堪回首的过去。在之前的案子里,名字属于潜在受害者范围内的政治家,有权有势的人为了自保,向警方寻求人身保护,导致警备部门人手不足,并最终造成了警方压制不住民众恐慌的后果。
  “桐岛先生,我知道你肯定觉得很不真实。但青蛙男其实是一个人类恐惧心理生出来的妖怪。”
  “妖怪?”
  “神出鬼没这个形容大概比较容易理解?一般来说,在大街上看到个拿着刀子比比画画的傻子,人们都会逃走对吧?人们之所以逃得掉,是因为能看得到对方。但如果根本看不到对方呢?假设精神异常的人拿着刀子在黑暗里悄悄靠近,没几个人面对这种局面还能保持冷静吧。虽然青蛙男真正的目的我说不好,但光是凭五十音顺序选择猎物这个毫不讲理的特点,已足够让恐怖成倍扩大了。‘シ’之后就是‘ス’,光是东京都内,姓氏是‘ス’打头的人就不少。铃木、须藤、杉山、菅谷、角谷……还有好多好多。尤其是铃木这种,光一个姓少说就有几十万人。倒不是说姓这些的民众全都会陷入恐慌,但哪怕只是其中的百分之一失去理智,不安也会很快传遍整个社会。”
  “这可是日本,一个守秩序的国家,怎么可能出现你说的暴动恐慌之类的事,压根儿就没那种国民性。”
  “社会秩序之所以能维持得住,是源自民众对治安的信赖感。如果警方始终抓不到凶手,那份信赖很容易就会动摇。还有你刚才提到了国民性,泡沫经济时期,所有人都相信,土地和股票会永远保持上涨趋势,根本毫无逻辑凭证就盲目相信。所以要我说,这个国家的人既没你说的那么冷静,也没你想的那么聪明。”
  大概是对渡濑提到的深有体会,桐岛双唇紧闭,并没有反驳。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能说会道。你这么能讲,不如去调查会议给管理官上一课。”
  “我又不是毛头小子了,哪会傻到跟听不进去的人干讲半天。”
  “总之这次是和警视厅的联合侦查,所以虽然不太好意思,但还得麻烦你们埼玉县警往后站站、多多支援了。”
  “这就算了吧。”
  渡濑委婉地表示了拒绝。
  “我当然没打算违背联合侦查本部方针。不过我们还是要按自己的方式自主行动。”
  “你可别太相信自己的破案率。鹤崎管理官可不是那么讲理开明的人。”
  “我也能理解被人在眼皮子底下贴上犯罪声明文的憋屈,不过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和青蛙男打交道了,这次的凶手,可不是那个管理官能搞明白的软柿子。”
  “看来你相当看得起这个凶手?”
  “都死了三个人了。不是我太看得起他,是你们太小瞧他了。”
  桐岛脸上似乎短暂地出现了某种表情,但转瞬又消失了。古手川拿不准这人到底是刻意不让自己产生表情,还是生来就这样。
  “你别冲着我激动犯浑,怪碍眼的。”
  (1) 志保美写作“シホミ”,“シ”即“サ”和“ス”中间的假名。
  第10章
  住在栃木市的志保美纯的父母,来到神田署准备接走女儿的尸体。渡濑命令古手川立刻赶往神田署。
  毕竟刚看过警视厅桐岛的态度,这么不提前招呼一声就跑去别人地盘,古手川都能猜到对方会摆出什么态度,但渡濑似乎完全不在乎。
  不出所料,抵达神田署后,负责调查的警员并没给二人好脸色看。但没人扛得住渡濑的野蛮,三言两语之后,他还是不情不愿地把二人带到了志保美夫妇所在房间。
  “凭什么纯要被这么残忍对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