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看到新闻报道就去了真人君的葬礼。因为礼子也被同一个凶手夺去了生命,所以我感同身受,想向真人君的母亲表达一下哀悼之意,就去了接待亲戚的房间。然后在那里,遇到了她。”
  “我也和祯一一样。想到那么小的孩子被那么残忍地杀害,我坐立难安,就决定去见见有动小姐。”
  “所以我们就在那里偶然相遇了。您看,我们不是都有相似的遭遇嘛,所以之后就经常安慰对方,也接受对方的安慰,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桂木有点害羞地挠了挠头。原来梢一直低着头是因为这个。
  “现在还是半同居状态,不过我们打算最近就结婚。是吧?”
  梢轻轻点了点头。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古手川只能傻乎乎地回了句“这样啊”。而渡濑,则始终板着脸。
  “不过,我觉得挺好的。”
  或许是感觉古手川二人反应太冷淡,桂木慌忙辩解道:
  “我也好,梢也好,我们都失去了重要的人,像是心里被开了个洞。不仅冷,还不断有冷风呼呼吹过那个空洞。正是梢填补了我内心的那个洞。要是没有她,我现在一定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所以呀,古手川先生,我在想,人类可真是软弱的生物,独自生存非常不容易。”
  看到坐在一旁的梢无数次颔首,古手川感到一种奇妙的安心。
  那是桩即使真相被揭露,也不能让任何人得到救赎的案子。无论是被杀害的人、留下来的人,还是加害者,所有人都背负着悲剧,甚至还留下了祸根。连古手川自己,也陷入了极其深刻的、无法信任他人的状态。
  在这种背景下,这二人相遇并填补对方内心的空洞,还准备一起踏进新的人生,完全可以算是照进黯淡绝望里的一缕光。
  “我完全没有责怪二位的意思。”
  古手川的话里没有半分虚假。
  “虽然我这话也算不上安慰什么的,但逝去的二人,啊不,三个人肯定会为你们的相遇感到高兴。”
  虽然连古手川自己都觉得这话很羞耻,但也觉得大概还在可允许的范围内。
  不过坐在一旁情绪不佳的上司,彻底摧毁了这份温馨。
  “抱歉打扰二位和谐的气氛。不过二位知道前天,也就是十六号,松户发生的爆炸案吗?一位大学教授在自己家被炸得粉碎,现场还留下了一张纸条,是犯罪声明,犹如小孩子的笔迹一般稚拙。”
  听完渡濑的话,眼前的二人怔住了,嘴巴微微张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刑警先生,您说的犯罪声明,莫非是青蛙如何如何的那个?”
  考虑到有关御前崎案件的报道可能招来模仿犯,千叶县警尚未公开有关犯罪声明的信息。但对原先案子的相关人员,只须稍微透露一点点信息,他们立刻就能反应过来。
  “可那起案子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梢的肩膀轻轻颤抖,桂木抱住了她。
  “我倒是看新闻的时候,知道有位大学教授被杀了……警部先生,被杀害的教授莫非姓……”
  “没错,就是以‘オ’开头的。虽然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但作为案子来讲,按五十音顺序,是和先前的那起连着的。”
  “凶手另有其人?”
  “这个还在调查中。喂,照片拿来。”
  古手川听从吩咐,把胜雄的照片递给二人辨认。
  “你们认识这名青年吗?”
  桂木和梢看了看彼此,摇了摇头。二人应该没和当真胜雄见过面,所以这反应倒是很自然。
  “他就是嫌疑人吗?”
  “不是。不过案发那晚之后,他就不见了,我们正在找他。有什么印象吗?”
  “没有。”
  “十五号晚上,准确说是十六号深夜一点左右吧,二位在哪里?”
  “那个时间的话,我们都在睡觉。嗯……一起睡在这个房子里……”
  “有二位之外的人能证明吗?”
  “您是在怀疑我们吗?怀疑身为遗属的我们?”
  “只不过是走过场的询问罢了。都是标准流程,不得不完成,不然没法进行深入谈话。”
  “我们两个人一起住,也只能互相作证了。毕竟也没怎么和邻居打照面。”
  “那是自然,日常生活嘛。话说回来,您还在电脑软件公司工作?”
  “是,还和以前一样。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单纯的确认而已,请不必在意。”
  古手川明白渡濑提问的原因。此次杀人所用的火药,是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他想通过问话,确认对方是否能接触到火药。
  “小姐您呢?”
  “我不是在自己家,就是在这里做家务……”
  古手川试图想象午后在厨房全身心制作炸弹的梢——但想象不出来,实在有点离谱。
  桂木二人的眼神里写满了狐疑,然而渡濑却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始终保持平静。厚脸皮也是渡濑的长处,但古手川暂时还学不来,尤其是和这案子相关的时候,古手川完全无法企及他的高度。
  “那最近二位遇到过什么怪事吗?比如被人尾随,或者被不认识的人搭话之类的。”
  梢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脸哀切地看向渡濑。
  “那个……那种案子还会继续出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