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和我一起重生的还有百璃。安百璃因为代价已经几乎失去行动能力了。所以我才不惜一切代价试图消解代价。”陆离说。
“这样的话,的确都说得通了……”朱熙颔首,“和阿婆说的也对得上,真相居然是这样的吗?”
陆离愕然:“你不怀疑我?”
“从动机上看,这种时候你既然选择开口,就不会是为了欺骗我。而且……重生一事或许并非孤例。”朱熙没有隐瞒他,“在祝家古籍里,就有提到过正源皇帝是‘二世人’。祝家内部有这种说法:肃帝起事前,曾去江南募资时,就以‘二世人’的理由说服了当时的徽州巨商汪嘉慧。阿婆说是朱正源梦里通神,窥见了来世,从而知晓了未来三十年之大变。”
陆离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最早是正源皇帝重生,挽救了大厦将倾的大明?那为何他后来忽然销声匿迹,好像不存在了一般。”
脑海中忽然亮光一线:“是代价。是代价!”
朱熙点头:“从种种证据来看,你的重生说法并没有想象中荒谬。你可能就是继正源皇帝后第二个幸运儿。”
陆离哑然失笑:“我是第三个,百璃才是第二个。”想了想,这个说法也不对,梅锦流才是第二个。
“她就算了,小打小闹。我猜她哪怕是能重生,也是做些小家子气的事,无非情情爱爱罢。”朱熙虽然没见过安百璃,但居然能轻易说中百璃的特点。
朱熙对陆离的怨气消了一些,挪了挪位置,给陆离在身边腾出一块地:“姓陆的,躺下来说。”朱熙突然对他这么客气,陆离还有些不适应,他躺在朱熙身边,便见朱熙自然且熟稔地抱住他一条胳膊:“我上辈子怎么样?”
“什么?”
“我上辈子是个怎么样的人?有替阎家报仇吗?”
陆离眼神缥缈,一下陷入回忆中:“何止是替阎家报仇,你简直走到了神州政治体制的顶点。但很可惜,风评很糟糕,人们都说你是毒公主。”
“所以你才一直对我有偏见?”
“是。”
“他们是怎么说我的?”
“他们说你是女暴君。你最著名的事,便是在新东京的首脑峰会结束后,将神州国内的外族人士和少数派以约谈的方式集中在一起,然后搞了一场大屠杀,事后还胁迫东京政府替你隐瞒此事。可惜最后还是被一名正义的记者奋不顾身地披露了。”那真是一段峥嵘岁月,陆离记得那段时间舆情可谓是风波四起,国内一片喧嚣。
“……”朱熙不说话了。
“怎么了?”
“我……会做出那种事吗?”她居然在问自己。
陆离心中触动:“以前或许会,现在肯定不会。而且,我更愿意相信那时候是你外婆在操办这一切。”
“外婆那时候还活着?”
“当然,阎太婆被称为老不死的怪物,她一直活得好好的。你上辈子的臭名声她估计要背八成的锅。”陆离上辈子层次不高,接触不到神州顶层,他也只能猜测,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猜测就是事实。
“那祝巧呢?她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没听说过有这个人。”
“……你上辈子怎么不多努力一下?连这也打听不到……”埋怨与娇嗔掺半,下一秒,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妥,连忙轻咳一声,“还有呢?我上辈子可曾婚配?对方是谁?”
“你订过三次婚,三位未婚夫甚至都没见过你,便暴毙了,财产都被阎太婆兼并了。”陆离想了想,“你这算寡妇还是单身?”
“那便好,一想到要和那群发臭发朽的世家子弟联姻,我便大倒胃口。”朱熙露出一个笑容,“他们死了好,整日不学无术,作威作福的,哪怕外婆不对他们动手,我也会亲自动手的。再说,我是寡妇和单身有甚区别?还是说,你对寡妇更?”
陆离被问住了,的确,对男人来说,未亡人也别有韵味。他也咳了一声,避开这个灵魂问题。朱熙又问了几点更细致的事,得到了陆离的回复后,便对陆离的重生说法再无怀疑。
“对了,这些你对楚静怡说过吗?”朱熙忽然问。
陆离本想说是,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成了:“并没有告诉她详细。”
朱熙笑得灿烂极了,陆离一时弄不清她为何开心。她主动跨坐在陆离身上,笑着说:“看在你说实话的份上,奖励你几发。”陆离有些担心:“还是别了,我真担心你怀上了。”“姓陆的,要你来就来,少废话。”“欸,慢点,它要累坏了……”
*
许久,朱熙浑身赤裸地躺在陆离身边,迷迷糊糊地抱住他的胳膊,似是困乏了。陆离看着她那迷迷蒙蒙的睡颜,心中闪过诸多念头。
“喂,朱熙。”
“……嗯……”声音拉得很长,是真的困了。
“我们要活着回去。”
“……知道了……”
“不能再困守在木屋里了。”朱熙已经睡着了,陆离的最后一句话并未得到回应。他单手枕在脑后,暗自决定必须要寻找一丝变机,不能再留在此地坐以待毙了。猎户小屋总不会距离大道太远,不然这猎户平时运送猎物也不太方便,如果能找到大道,或许就离脱困不远了……
第22章 雪花飘落落
当朱熙再度醒来时,她看到陆离正穿着那件漏绒的羽绒服在削半块木柴。陆离很少做这种体力活,手上没什么技巧,削得很吃力,往往用力刮下去只能卷起一片薄薄的木叶。屋外久违地散出一丝一缕的阳光,这可能是这些日子来朱熙看到的第一道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