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张灯结彩,红色喜绸还有大红花挂在院子的屋檐下,处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院子里大都是女方那边的亲朋好友们,挤挤攘攘站了满院子,小孩子们热热闹闹地跑来跑去,在人群中穿梭着嬉笑打闹。
主人家待孟衡师徒三人态度也十分客气,看得出来是和气懂礼的人家。
赵来宝穿着一身红色的新郎官喜服,满脸喜色,如火般的大红色,衬得整个人都格外精神抖擞,意气昂扬起来。
他看着面前的新娘子高兴得一个劲儿地傻笑。
新娘子盖着盖头,瞧不见长什么样子,但是只看身段便觉得温柔可人。
……
席间,
孟衡三人与女方的亲朋坐在一张桌子上。
有人无意间提到了城北的纪家。
孟衡夹菜的手一顿。
“这纪家白白替别人养了十几年儿子,自己的儿子却流落在外,这才刚找回来呢!”
“听说那纪家原本的那个五公子是个不学无术、走鸡斗狗成日里只知道闯祸的纨绔,如今换了一个,听说身上还有个秀才的功名,该比原先那个强一些吧?”
有人狠狠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又强到哪里去哟!”
“这个虽然说是个秀才,但是回了纪府这些日子以来,也没干什么正经事。”
“你怎么知道?”有人问道。
这人便神神秘秘地说:“我朋友有亲戚在纪府当差,听说这真少爷回来才几个月,就抬了好八九房妾室了,身边的丫鬟更是没一个清白的。”
“最过分的是,路上看到哪家姑娘长得好看,就想法设法地要弄到手里,府里的长辈念着他这十几年流落在外受了苦,有意弥补他,也不严加管教。”
“这相比之下,原先那个假少爷混是混了些,女色人家倒是完全不沾的!这点强得多!”
有人立刻反驳道:“谁说不沾!不是听说那假少爷身边有个得宠的丫鬟嘛!”
听到这里,孟衡的眼睫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寻常百姓平日里最爱讲这些富户家里的八卦,说起来头头是道。
临安城里排得上号的就这么几家,楚家下来,便是章家和纪家。
这纪家出了真假少爷这么大的事,且还混淆得是嫡出的少爷,外面的平头老百姓日子过得平淡无味,自然少不了来看这份热闹。
人都是有好奇心、爱听热闹逸事的,包括陈老头和小六在内的一桌人,都听得是津津有味。
“真少爷回来了,那原先那个假少爷呢?若没了纪五公子的身份,不知道要靠什么活下去哦?”
“这还用得着你操心?纪府那么大的家业,好歹养了这么多年,虽然说是个假少爷,但总该也有几分恩情,总不会叫他活活饿死。”
“这你就说错了!”最开始知道的最多的那个人立刻开口反驳他,“那大夫人还真的把这个假少爷赶出去了!”
孟衡“唰——”地抬眸,直直望向那个正在说话,一脸煞有介事的人。
席上坐着的几人也都大吃一惊,“当真?”
“这、这养了那么多年,做得这么绝情?”
“纪府那么大的家业,也少不了一个人一口吃的吧?这寻常人家养了十几年,即便晓得不是亲生儿子了,也是要当亲儿子看待的吧?竟然就……就这么撵出去了?”
有人则持不同的意见,愤然骂道:“那个都二十多岁了,成日里待到府里,屁事不干,纪家养这么多年也是仁至义尽了!”
“他一个假少爷,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如今还想继续赖在人家纪家当米虫不成?哪里来的脸哟!”
众人的说话声音还在继续,说完纪家的事情,转而又提到了别的地方,但是孟衡已经听不进去了。
纪玄……竟然会是假少爷!
怎么会如此?
这个消息对于孟衡来说,还是太过突然了。
她好一会儿,才彻底消化了这个消息。
她忽然想起那一年从别山回临安时,在石泉镇的庄子上,偶然路过湖边时,听到那个喝多了酒的婆子说的那些话……
她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已经渐渐地平息下来了。
孟衡唇边勾出一个略带嘲讽和冷意的笑容。
他那样的人,落得个假少爷的下场,也算是报应了。
孟衡以为她早已经放下,任过往的爱恨喜悲都被时光抚平了,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也没有彻底放下。
原来,她心中还是有恨意的。
不然,现在她不会如此番这般,心底里隐隐有幸灾乐祸之意。
她很少会对人如此……
众人的说话声还在继续,但孟衡已经不受控制地失神了。
她的神思飞得很远,很远……
……
成亲仪式过去后,孟衡三人吃过酒席已经下午了。
太阳西沉,天边红霞一片。
今天天色已晚,三人准备明日再回宣州去。
小六第一次来临安,对临安城充满了好奇。
孟衡见他实在按捺不住激动的神色,便主动带着他去附近逛逛。
……
临安比宣州繁华得多,小六第一次来临安城,自然是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小少年虽然故作稳重,有意把自己装成大人模样,嘴里什么都不说,但是眼中无意识流露出来的欣喜,还是暴露了他此刻激动难掩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