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凝想到他打人时的狠辣,有些害怕后退,但想到这个人能救爸爸,就鼓起勇气朝着尽头走去。
  “你就是傅谨言?”她歪着头问,衣着精致,一看便知她的身世不凡,在这昏暗肮脏的小巷里格格不入。
  听到她的声音,他只是不咸不淡的扫了她一眼,眼神淡漠得根本就不想理会她。
  他绕开她,朝着他那破旧不堪的家走去。
  凑近看,她才发现他的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伤口,白色的衬衫上是好几个灰色的脚印。
  池晚凝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便追上前面的人,那时的傅谨言虽然瘦,却也有一米八了,走得飞快,池晚凝有些追不上他。
  她伸手拉住他的衣摆,娇气得不行,“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他顿住,而她来不及刹住脚步,惯性朝着前面扑去,撞到他的身上,说不清是什么味道,不讨厌。
  接着是一股朝外的力量,她整个人被推了出去,膝盖传来剧烈的疼痛。
  傅谨言眼底闪过几分惊讶,但还是站在那里望着她,丝毫没有要扶她起来的想法。
  “别跟着我了。”声音介于男孩与男人的变声期,沙哑粗狂。
  “站住!”池晚凝从小到大就众星捧月般的被人捧着宠,又何尝受过这样的待遇。
  也不知道是不是推倒了她,让他有了些愧疚,竟真的停住了脚步,漂亮清冷的眼眸望着池晚凝。
  池晚凝绝对是漂亮的,精致的五官无可挑剔,眉眼因为疼痛微蹙,眼底氤氲着水雾,眼尾微红,漂亮得像娇艳欲滴的玫瑰。
  在这样肮脏杂乱的小巷子里是绝不会长出娇艳玫瑰。
  譬如他。
  就应该是肮脏阴暗、不堪。
  傅谨言站在不远处,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蹙眉。
  她穿着米杏色短裙,露出纤细洁白的腿,膝盖上红的一块格外明显,小巧洁白的皓齿咬着樱红的唇瓣上。
  阳光透过层层的阻碍,准确无误地打在她身上,她的身上似乎在发光,照亮了荒凉昏暗的巷子。
  池晚凝看不清傅谨言脸上的情绪,见他停下脚步了,连忙从包里掏出一张空白支票递给他。
  说出口的语气高傲,“你随便填,但条件是你要捐骨髓给我爸爸。”
  她肆意惯了,随心说出的话刺痛了他的自尊而不自知。
  “有了这笔钱,你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傅谨言倏忽整个人变得冷漠。
  “拿着你们的臭钱滚蛋!”
  门被人从里面关上。
  池晚凝莫名地望着紧闭的门,对他野蛮的行为不满到了极点。
  大概是那时开始,她就在心里默默种下把孤高清冷的人拽下尘埃的种子。
  她恶劣地想要看看在滔天的富贵时,傅谨言是如何抛下清高,深陷其中。
  但他一直不如她的愿。
  即便是后来他们在一起了,她随手给了他银行卡,他也从来不会花,衣服和裤子每一件都洗得发白都舍不得换。
  奇怪到极致。
  她身边的发小在她面前嘲讽他,“也不知道你图他什么,有钱也不会花,扣扣搜搜,小气极了,根本配不上你。”
  说这话时,她正在会所里和江城那群贵族在一块,灯红酒绿,加上喝了些酒,有些不以为然,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我们这些人,又有哪个不是联姻的。”
  “爱情?也就傅谨言会相信。”
  “女士,需要我安排人把您的车送去维修?”
  耳边传来傅谨言助理略显尴尬的话,打断了池晚凝继续的回忆。
  再看向他身后的位置,傅谨言早已离开。
  她抿了抿唇,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和宋逾白约定的时间。
  “罢了。”
  池晚凝想要重新启动车,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她微微蹙眉,傅谨言的助理犹豫了一瞬,迟疑地问道:“如果不介意,我们送您?”
  池晚凝眼波微转,蓦然勾唇一笑,尾音上扬,“行啊。”
  她动作迅速地下车,坐上宾利车的副驾驶座。
  原本宽阔的车内,骤然变得狭窄,淡雅的茉莉花香猝不及防地闯入。
  傅谨言眉眼闪过惊讶,手指微微捲起。
  淡然的视线望向跟在后面的助理。
  “你去开车。”池晚凝转过头,漂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傅谨言开口。
  这话却惊得后面的助理冒冷汗,连忙上前阻止,“我来。”
  池晚凝嗤笑,瞥了眼助理,“我很难相信一个连续两次追尾我的司机。”
  她饶有兴趣地侧望着他,“还是傅先生比较好。”
  他沉沉地望着她,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侧脸轮廓冷峻,周身的气质沉静内敛。
  “行。”清冷磁性的嗓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响起。
  池晚凝本就存心折辱他,他如此平静流畅地同意,她反而不痛快了。
  说完,傅谨言就起身走到主驾驶座,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空气陡然陷入了微妙的安静中。
  忽然,一股雪后松木的气息覆盖而来,池晚凝的呼吸顿了下,望着眼前距离她不到一个拳头的男人。
  清冷俊朗的面容,没有一丝毛孔的脸蛋,高挺的鼻梁,那双眼眸深不可测,下颚线完美,每一点都长在池晚凝的审美点上,无论何时都有让她心跳加速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