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望了一眼,悄悄的从门前离开了。
  回到房间之后,我打开电脑,却发现前几天还玩得很高兴的博德之门3在我眼中忽然变得索然无味,过去的四年终究在我身上刻下了永恒的烙印,我怎么可能真的遗忘掉。
  影魔的出现不过是催化剂,我之前过得显然太轻松了,要知道除了影魔之外,还有很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恶意正在试图侵袭过来,而无论是他们还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超级反派,我都很讨厌。
  我的电脑上还在博德之门的进入主界面,恢弘大气的音乐在房间里回荡着,这时候我的房间门忽然被敲了敲。
  “是我,洛克希。”是我爸爸的声音,似乎听上去有些严肃,“我想跟你谈谈。”
  啊。
  是传说中的家长约谈吗?
  x
  是传说中的家长约谈,但不完全是。
  最起码没有我在网飞的电视剧中看的那么刀光剑影,毕竟青春疼痛电视剧本来就应该有孩子与家长针锋相对,最后两败俱伤然后在失恋之后被摸摸头带回家的剧本!
  我爸爸和颜悦色的,虽然并没有带着笑脸,但我能看出来他似乎尽力的想要表现出和蔼可亲的形象,总觉得在家里的老爸跟在新闻镜头上的性格真的差距很大。
  果然是集团争权斗争的结果吧!
  “关于你在过去四年发生的事情……”我爸爸果然不是什么擅长跟孩子对话的人,哪有人上来对话就说这个的,就算你真的很想知道也该稍微掩饰一下吧?
  但我却比被拐着弯问感到更高兴,从我回到了现实世界之后,在一堆想要得到答案的人中,我爸爸是第一个这么直白问我的人。
  倒不能说其他人就戳到了我的痛处,不过在黑雾世界里头待了十年,我自认并不是一个不能承受压力的人,一同并肩作战的战友们虽然把我当做妹妹一般,却也不会像是保护温室中的花朵一样就连黑暗都不让我接触到。
  毕竟我们所有人都深陷在泥沼之中,谁也没有资格去心疼谁。
  以至于当我回到了现实世界,无论是纽约警方、彼得、哈利还是大学校方对待我的方式全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就再次引发了我的创伤。
  如果我真的是一般的、被绑架了四年的受害者,面对他们这样的保护我肯定会很感动,但我不是。
  我的创伤就生活在我的世界之中,他们无处不在,而我无处可藏。
  我不会恐惧他们,就像是鬼面即便把我砍倒了,让我在地上感受着鲜血跟生命一同缓慢流失,我也并不感到恐惧。
  他──他们所有人──是无法抛弃的过去,如同鬼面无时无刻在我脑海中所低语的,从我们所有人逃出黑雾世界的那一瞬间开始,他们就与我密不可分。
  我永远也别想摆脱他们,与其抗拒恐惧,不如张开手拥抱恐惧。
  他想的挺美,我宁愿抱着常年拿斧子砍我的女猎手[1]都不要跟他有亲密肢体接触!这个鬼畜的家伙!
  “我……或者说我们,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爸爸说话的方式有点犹豫,像是怕我在听见他提起过去那段时间的时候直接恐慌症发作然后呼吸困难、直接晕死在他面前一样。
  “恩……”我有些苦恼的思索了一下,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瞒着他们,我的家人或是哈利、彼得,每个人我都不想,但那是不行的。
  他们每个都是普通人,是光听见影魔的低语就有可能会发疯的普通人,而与影魔相同,the entity是同级别的邪神,我与他之间的事情并不是三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况且被异世界的邪神抓走去玩四人一鬼的大逃杀游戏,这听上去不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吗?
  到时候就算我对我爸爸说我没有创伤症候群,估计也会因为妄想症而被送去看心理医生吧?
  大可不必,实际上我对医院反倒更容易恐慌一点,毕竟我遇见的医生[2]跟护士[3]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我不想说谎。
  “我不想说谎。”我抬起头,盯着我爸爸的双眼,据说我的眼睛跟他的十分相似,但阿尔弗雷德说还是有着细微的区别,比如我的眼睛比起纯净的蓝色更掺杂了一点湖水绿。
  我爸爸没有说话,安静的凝视着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应该要说谎,因为你们知道了真实发生的事情后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但我不想说谎。”
  “所以我不想说。”
  彼得跟梅姨的关系很好,好到我甚至觉得一般的母子都不会有那种和蔼的关系,至少正常来说孩子跟家长来说应该会吵架。
  我以前曾经问过彼得,而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梅姨……”那个时候我们才高中,彼得听见问题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我甚至开始反省自己说的话是不是让他觉得我有什么笑他|妈宝的恶意,“她总是很纵容我,就算我……总之,不太听话,她还是会在念我一顿之后替我收拾烂摊子。”
  “班叔过世之后这种感觉显得更加明显,我总觉得我很任性,所以跟梅姨道了歉。”
  那个时候彼得说的话言犹在耳,而奇妙的是,明明回到韦恩庄园的时间很短,我却无比相信彼得的话。
  “这样吗?”我爸爸闻言像是想要说什么一样,又憋了回去,“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们可以承受真相的时候,你会告诉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