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作被迷昏了的样子,我尽量放松手脚,让赫连长频将我扶在车座上半靠着。感觉马车重新跑了起来,隐约中,听到赫连长频低低的一声叹息。
手镯凉凉的搭载腕子上,那里面藏有清肃给我配的药,他说可以解很多种迷药。看来,也包括这一种。还真是出神入化的医道呢。只是,这次,还真是多亏了殇夙鸾,若非他将我的首饰还给我,我大概要载个大跟头。
想到这,大约可以猜得出他并未和赫连长频串谋好。这样算来,暂时可以不去考虑他为何要放我,重要的是,赫连长频究竟要我做什么?而我,又有什么可以给她呢?
安安静静的躺着,我反复揣测着赫连长频的心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依然是一头雾水。
此时大概天已经见亮,隐隐有些声音传了进来,不多会,声音越来越大,马车的速度却越来越慢。料想是到地方了,我想。闭着眼,我暗自紧张起来,提醒自己小心别露了马脚。
不多会,马车终于完全静止不动了,只听外面有人道:“是公主吗?”
耳边听得赫连长频衣袂婆娑,“咚咚”几声过后,她的声音从车外传了进来:“找几个身强体壮的丫头,将车里的小姐送到本宫的车里。小心手脚,莫说磕碰,若是她伤了半根汗毛,全部提头来见。”
说罢又道:“文将军,事情紧急,本宫稍后与你解释,现在立刻拔营回国。”
只听一把低沉的男声略带疑惑的问:“现在吗?”
“现在。”赫连长频肯定道。
“是。”
男人脚步声渐远,想是执行命令去了。
我细细听着,除了脚步声之外便再没了声音。车厢里又是一片寂静,不免暗自有些焦虑,这时传来混乱的脚步声,几只有力的胳膊像是从四面八方伸来,一下将我架起,斜斜的将我抬出了马车,一阵晃动之后,又被妥善的安置在一处舒服的平面上,凭感觉,我断定这该是赫连长频的车架,想是很大的马车。
过一会,又是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一个脆生生的嗓子道:“公主,小心脚下。”
我装着昏,感觉到身下一阵微微的摇动,整个銮驾似乎动了起来,耳边听赫连长频道:“你们几个,帮白小姐换件衣服,梳洗一下。对了,用温水,不可用凉水。手脚要小心,知道了么?”
“是。”
也不知有几个丫头答应了,我一下子慌了神,有人伺候是不错,穿衣服也还好,就当成是做美体了。不过通过这,我想起了一个很有技术性的问题,到底我需要装昏装多久呢?若是装得久了,吃喝拉撒这些琐事要怎么办?
暗自唉叹一声,心道我这是假昏,若是真的昏了那该是个什么样子,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恶心。
估算了一下时辰,大概不过一天便会行到下一个城市,赫连长频应该会在驿站落脚,到时候还是脚底下抹油,趁早溜吧。
打定了主意,我更是提了十二分精神来倾听,恨不得耳朵上长了只眼睛。
打马声过,有规律的马蹄声在车外跟着,有人在外面唤了一声:“公主。”听声音,是刚刚那个文将军。
“什么事?”赫连长频回道。
“刚刚收到京城的来信,说畅音院半月前突然失火,殷洛书大人……”文将军声音僵住,像是不知道怎么说。
“殷卿他如何了?”
“信上说,殷大人不幸被火燎到脸,已经看不出本来模样了。”
周围沉默了一会,赫连长频道:“本宫回京之后,会好好抚慰殷卿。好在他是乐官,只要声音无大碍便好,不然不仅是他的损失,也是我连章的损失。如今的连章,人才凋零啊。”
“公主。”文将军又道,听起来有些踌躇,“信上说,大人被浓烟呛到嗓子,不知……不知……”
“派快马回京,传本宫旨意,令太医务必治好殷卿的嗓子,而且,必须在父王纳新妃之前。”
“公主,皇上纳妃虽是大事,可是没必要……”
文将军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赫连长频打断,只听她沉声道:“本宫知道文将军想说什么。父王年事已高,又常年卧病,纳妃之事确实不需铺张。不过,此次本宫寻了一个特别的佳人,是能给整个连章后宫带来福祉的女子,本宫想以上礼相待。”
此番话出,我心一沉,莫非,赫连长频指的女子,是我?可是我能给连章带来福祉这一说,却又是怎么回事?
不敢就这个问题再猜下去,我惶惶的数起时辰,只想等到进了城就逃跑,倒时不管赫连长频说的女子是不是我,都无所谓了。
好不容易到了黄昏,连从窗户刮进来的风都变成了凉的,队伍终于赶在关城门之前到了驿站。
一动不动躺了一天,又被人七手八脚的弄上床,真是别提多难受了。好不容易听得四周都安静下来,我悄悄的睁开一只眼睛,偏头扫视着房间。
已经是半夜了,可能是因为我一直昏倒着,所以屋子里没有人。
一骨碌爬起来下了床,手在头上身上摸索了一阵,发现首饰都还在,想是赫连长频并未注意。
半蹲着身子,拈手拈脚地蹭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看,院子里没什么人,却有两个侍卫模样的人守在门口,正一左一右的坐在门口回廊上打盹。
想了想,我伸手拔下一根簪子,轻轻旋动,簪子从中间断开,露出一支细细的苇管,抬起手指,长长的小指缝里还塞着些淡黄的粉末,指甲一碰,将粉末弹进苇管中,慢慢靠到门口将苇管从一人高处的门缝中探出,轻轻一吹。不多时,只听“砰砰”两声,两个人都躺倒在地上。
原来,这个也是可以这样用啊。
我暗笑,想她赫连长频藏了私,我怎么能想不到要偷偷藏起一点儿呢?不过赫连长频对付我的时候因为有了清肃的药,也不知道究竟是这种迷药无效,还是清肃的药有效。直到我刚刚这一试,才真正确定了这种药通过嗅觉也可以起作用。
没有犹豫的,我小心的打开房门,刚一探头,便见院子那边有一对巡夜的侍卫行过,惊得我一身冷汗,一动也不敢动。直到那侍卫过去,我才谨慎地迈出了房门。
一出门,我便溜到树木稍多的围墙下,准备慢慢挨出去。怎奈赫连长频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就算是在别国驿站,夜间巡逻的侍卫也是不少。
虽然知道我想出去难如登天,可是听了她早上的话,我便是拼死也要试一试的。那个连章王据说已经六十多岁了,而且身染重疾,要我嫁他还不如去死。
不过,好在她可能是以为我已经昏倒,又手无缚鸡之力,并未放许多守卫在这个院子,虽然机会渺茫,但小心一些,也并非没有逃跑的可能。
我一边想着,一边谨慎地向院门走去,眼见到了院门,我心一喜,知道驿馆其实不算大,出了这个院子,没多久便可以见到大门。
然而,刚刚觉得看见希望的我,正要想自由走去时,被月色下突然出现的背影惊醒了自我想象的酣梦。
像是鬼一般凭空出现,那身影高瘦,穿一袭朴素的黄衫,背着我垂手立在院门。
我定定地看着那背影,一时有些发愣,那背影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息,却带给我一种该死的熟悉感。
“我就知道,你绝对没那么容易被人迷昏。”
那人开口道,他的声音低沉悦耳。然而,听在我耳中,却如同一柄重重的铁锤,生生凿进我的心里。
钝痛像枯叶掉进湖水中泛起的涟漪,一圈圈的在心中夸大,没有尽头。我跌跌撞撞的后退几步,背靠上墙壁,十指冰凉,嘴唇不争气地颤抖着,张了张嘴,半天发不出声音。
胸口困难的起伏一阵,我艰难的吐出两个字:“白凡。”
身影闻言轻轻一颤,随即转过身,白凡熟悉的面容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正苦笑着看着我,一如当初我对他耍赖的模样。
“你果然立刻就认出我了呢。”他苦笑道。
“你,要拦我?”
我心中有千千万万个疑问,我已经不知道要先问哪一个。
静静看我一会,白凡笑容艰涩道:“你依然镇定如昔。”
“我……”对他的话,我十分摸不着头脑,怀疑的看着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只隐隐感到些他似乎正拼命隐藏着什么。
微微一笑,白凡突然向我走来,我看着,竟然有些惧怕,这个白凡,让我觉得非常陌生。
只见他走到我面前站定,慢慢地单膝跪下,低头道:“请你留下好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的看着他,问道。
“我希望你能留下,能……帮帮她。”
“她?赫连长频?”我心里沉甸甸的,嘴里有些发苦。“你要我帮她?你知道,她要让我做什么吗?”
“那不过是个形式。”白凡沉声道,“等你到了连章,就明白了。”
“白凡,”我理了理思绪,尽量平静地看着他,道:“告诉我,赫连长频之所以知道殇夙鸾藏匿我的地点,是不是你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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