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地望着叶佳禾,道:“我倒是希望,你永远都不懂。”
  说完,叶老夫人拄着拐杖自顾自地往房间走去。
  ……
  精诚律师事务所。
  慕司沉见到叶朝明,十分意外。
  他没想到,当年与夏东天狼狈为奸害死他父亲的凶手,居然还敢主动过来,站在他的面前。
  “叶总,好久不见了,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慕司沉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自顾自地倒了杯刚煮好的茶,似笑非笑地说:“难道,贵公司最近又遇到了什么法律问题,需要请律师吗?”
  叶朝明望着他,竟觉得真的跟噩梦里常常出现的那个面孔有着几分相似。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慕律师说笑了,像我们这样的身份,怎么能请得动慕律师呢?我……是听小女说,最近夏家遇到点事,所以才特意来找慕律师,想求证一下。”
  慕司沉的茶杯放在桌上,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声,也让叶朝明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所以,慕司沉他果然是那个人的儿子?
  “叶总,其实有些事,你心里一清二楚,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但是,您生了个好女儿,有人愿意保你。你要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不要多管闲事!”
  慕司沉的声音冷酷,没有一丝温度。
  叶朝明甚至听出了他声音里,极力压制的愤怒和杀气。
  终于,这些年的恐惧和懊悔,在这一刻完全释放了出来。
  叶朝明望着他,问:“现在,你为了报复夏东天,把目标放在了夏灵身上。下一个目标,是不是就到我和我们佳禾了?”
  “你说呢?”
  慕司沉金丝边眼镜下,是凌厉的目光,他弯着唇,一字一句的说:“杀父之仇,怎么是能说忘就忘的?我让你们一家平静的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然是很给你面子了。”
  叶朝明紧张地问:“那你告诉我,我要怎样,你才能放过佳禾?佳禾跟夏灵一样,她们都是无辜的。我和夏东天罪有应得,那就让我们来赎罪,你为什么要为难两个女孩子呢?”
  慕司沉眉宇间透出一抹阴鸷,眯着眼睛道:“叶总我没听错吧?一个害死人,不敢承认的人,居然在我面前,大谈仁义道德。她们是无辜的,那我呢?我十岁就失去了父亲,难道,我就是罪有应得?”
  说完,他冷声道:“你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但是叶朝明,你记住,你欠下的人命,永远都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
  叶家。
  叶朝明回去的时候,叶佳禾立刻就迎了上去。
  “爸,您去哪儿了?”
  叶佳禾望着父亲灰败的脸色,担心地问:“祖母说您一大早就出去了,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是去医院了吗?”
  “不,我很好。”
  叶朝明没有看女儿,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着,失魂落魄地说:“你不用为我担心。”
  叶佳禾越发觉得父亲的表现太不对劲了,加上今早叶老夫人那番话,她越来越害怕。
  “爸,您到底怎么了?”她拉着父亲,祈求道:“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我昨天求您帮夏灵,给您造成了困扰吗?如果是这样,您不用烦心,我自己再想办法。我没有逼您做什么,真的。”
  叶朝明重重地叹了口气,握着叶佳禾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女儿啊,爸爸老了,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现在,只有陆景墨能保护你,让你后半辈子无忧无虑地活着。听话,给陆景墨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叶佳禾的心跳得更快了,为什么父亲的话,总有一种在交代遗言的感觉。
  她不想往不好的方面去想,可她没有办法自欺欺人。
  叶佳禾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道:“您还不到六十,哪里老了?我不用您保护我,以后,换我来保护您。我哪儿都不去,就陪着您。”
  叶朝明无奈地笑了,眼中泛起了泪光,“你呀,尽说些孩子气的话。女儿长大了,哪有不嫁人,一直在家陪着父亲的?听话,给陆景墨打个电话吧。只要你跟他好好的,爸爸也就放心了。”
  就在这时,叶佳禾的手机响了。
  她也没想到,陆景墨的电话来得这么巧合。
  她望了父亲一眼,还是接起了电话。
  那边传来陆景墨的声音,淡淡的,“我们去欧洲拍的婚纱照,摄影师刚才把照片的电子版发来了。我发到你微信上,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他没有再提夏灵的事,与叶佳禾说话的语气,也犹如在一起许久的老夫老妻,温和又自然。
  叶佳禾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也不想因为夏灵的事,而怪他了。
  尤其是,看着父亲一脸期待的样子,叶佳禾还是不想让父亲失望。
  可陆景墨是怎么回事?
  只说要她挑选照片,也没有说让她回去。
  他不给她一个台阶下,她该怎么自己开口呢?
  叶佳禾咬了咬唇,尴尬的说:“那么多照片,我一个人又做不了主,总得两个人商量着来吧?”
  陆景墨一听,便知道了她的言外之意,语气里透着几分愉悦,试探着问:“那我过去接你?”
  “嗯。”
  叶佳禾轻轻应了声。
  挂了电话,叶朝明的心也跟着放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