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母亲,我没事。青钺也是好不容易才得以回京团聚一回,心里头高兴,说什么都无妨的。”
萧夫人摇摇头,伸手拉过裴玉戈的手,坚持道:“长安,青钺性子莽、嘴又笨,母亲代他向你道歉。”
“母亲,儿子真的没事。”
裴青钺看得一头雾水,长姐裴素锏走过来默默拍了拍裴玉戈的肩膀。不过下一瞬,她果断转头只盯着小院门的方向,出声道:“出来!”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护卫装扮的人自院墙后走出,却站在门外并不踏入,只朝着院内人躬身行礼。
裴玉戈拍拍长姐的手背以示安抚,随即起身解释道:“无需担忧,是明珠派到我身边的人,我回侯府小住的日子,他们负责往来传递消息。青逐,进来说。”
青逐出声应了,走进院中又给裴家其他人行了一遍礼才道:“卑职有事禀报,事关宫里的。”
说完还看了眼其他人。
“母亲,儿子先走开一些。”裴玉戈知道轻重,同萧夫人说了才带着青逐走开了些,不过并没有离开这个院子。习武之人有心些,还是隐约能听到的。
裴玉戈听罢,稍稍思考了下才吩咐道:“府里知道了么?”
“还没,卑职等得了消息,依规矩先来回禀王妃。”
“江淮距京城再快也得五六日,你且先回府将这个消息通报给两位长史和郭管事,多余的皆不可透露。另外告诉郭管事,我明日一早便回王府。”
“遵命,卑职告退。”
裴玉戈嗯了一声,挥手示意青逐即刻回王府,自己在原地站了会儿,才忧心忡忡地走回家人身边。
“雍王这时候被叫回京?”
这会儿萧夫人已经带着两个外孙回房歇息去了,只剩下姐弟三人,裴素锏才直接开口问的,显然她刚刚是听到青逐说了什么的。
“嗯。胡大人被召进宫替天子拟旨,最迟明日,诏令就会发出去了。”
“看来…陛下是打定主意防着雍王了,赈灾这事眼瞅着就只剩些收尾的轻松活儿,既能轻易得了些好名声,还不至于办砸了…倒是很会挑时候。”
裴青钺刚回京几日,这些时日京城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他大多不知道,是而方才听长姐长兄说话听得云里雾里的。安静在旁喝茶听了几句才明白了,他嘴快便直接说道:“那这时候要是谁代替雍王去江淮把事办完,这赈灾的功劳不全落在后面人身上了!额…我又说错话了?”
被哥哥姐姐盯着,裴青钺还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挺壮实的一个小伙子,被盯得缩了缩脖子。
“不,你说得很对。玉戈,你想要怎么应对了么?”
裴玉戈摇头。
“胡大人传出来的消息里已明确说了天子并没有指派另外的官员代行此事。再者说,天子已然用天象吉兆将赈灾顺利的功劳归到自己身上,这时候若再派自己的心腹接手,岂不是蠢得太直白了?纵然他并非明君贤主,却也不至于下作到这个份上。至于有没有后手……我如今也说不准。”
裴青钺听得一知半解,待兄姐谈完了,他才忽得想起什么,追问道:“哥,王爷命我押那人犯入京,可王爷要查的案子不是先帝还在世时的事么?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了,仅凭一个人证真的能查么?”
裴玉戈没有回答,他站起身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父亲的书房吧。而且……我有些话要同你们说。”
姐弟三人一起去了裴绍的书房,书房外有绝对信得过的亲兵亲卫守着,有些话才方便说。
裴素锏其实是知情的,她跟着来不过是帮一个弟弟劝另一个弟弟。
“青钺,当日我去燕州之时同两位世子说过的话你应当还记得。”见弟弟点头,裴玉戈才继续说道,“从前是我一厢情愿,如今却是众望所归。我与明珠虽合力扳倒殷太师,可他死前给天子心中埋了一根针,如今已不是哪一方退一步便能海阔天空的局面了。”
“雍王…哥,你们当真要谋…”
裴青钺犹豫着开口,他是性子耿直却不是傻,如今兄长已将话摆在明面上了,他如何听不懂,只不过一时间实在说不出谋反二字。
“如你所想,但我一刻都不曾后悔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裴青钺一时语塞,他是真不知说什么好,似乎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一旁的裴素锏此时开口问道:“青钺,你在北境多年,你觉得当今天子如何?”
“嗯……老实说,天子继位的这几年,我没少见两位王爷和世子们愁眉不展。我虽不太懂朝廷里的弯弯绕,可大大小小的消息也听了不少,我知道,天子并非贤明大度的君王,可……他到底是皇帝啊!”
“青钺,王爷让你押送入京的人犯做了什么,你清楚他都做过什么吧。”
“自然!”提起那人,裴青钺是有怒气的,“这人勾结旁人在北境散播对王爷和世子不利的谣言,若不是先帝明察秋毫,王爷他们得被这起子小人冤死!”
裴玉戈与姐姐对视一眼,接过方才的对话问道:“你猜…那人是奉了谁的命?这起流言之祸又是因何在先帝尚在世时被匆匆按下,无人提及?”
裴青钺愣愣看向兄姐,隐隐猜中其中缘由之后更是瞪大了眼,满脸不敢置信地摇头,他喃喃道:“不…这…这也太荒唐了!天子那是已是储君,就算忌惮北境兵力,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