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戈说得认真,但萧璨更在意的是他的自称。虽仍称呼着王爷,但相较之前已随意了许多。待听到裴玉戈对于萧兴泊的犀利用词之后,萧璨则没忍住笑出声来。
“王爷何以觉得如此好笑?”
“玉哥谦谦君子,应是轻易做不出贬低旁人之举。今日言辞这般犀利,才有些好奇当日大长公主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爷不知个中细节?”
在裴玉戈看来,萧璨扮猪吃老虎,瞧着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样子,实则应当尽掌京中事。可萧璨只摇了摇头道:“我又不是那天上的神仙,怎么可能洞悉所有事。再者这些时日忙着,没心思打听那些。”
“王爷在忙的事与今日进府的那女子有关?”
“也算是。”萧璨有些玩味地看向裴玉戈,挑眉问道,“玉哥是以王妃之身在问我吗?还是吃味儿了?”
裴玉戈迟疑了一下,随即无奈摇了摇头。
“…我并无此意,自是随口一问。”
萧璨是先褚王次子,年长后便早早建府有了风流好色的名声,于男女之事上早有涉猎。不仅是府中伺候的丫鬟小厮清丽可人,便说那左右长史、典仪管事一众也均是俊男美女,便是其中有那么几个做过萧璨的枕边人也不奇怪。
“随口啊…”萧璨含笑看着对面的人,故意拉长音吊足了胃口后才干脆否认道,“玉哥放心,那女子受人蛊惑指使,原准备在明日敲登闻鼓,将叶少将军夫人的娘家人都拉下水。”
“!”裴玉戈心中一震,他早些时候便知殷绰打算对叶家动手。这一月来叶家得了消息也算风平浪静,不成想对方竟还有后手,“多谢王爷出手。”
“不必你来谢我,要谢也该是叶少将军谢我才对。不过嘛~如果玉哥真要谢我,那便答我一句实话。”
“王爷尽管问。”
“今日你看到我带那民女回王府,心中是如何想的?”
裴玉戈沉默不语,萧璨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答案。
门外来人催促说进宫赴宴的时辰要晚了,萧璨无奈叹了口气又道:“罢了,我换别的问便是。我帮了玉哥的朋友这么多,玉哥能否先答应我一件事。”
如若萧璨所言属实,那他拦下那女子确实是帮了叶虞,但以裴玉戈对萧璨的了解,他并不觉得萧璨是无理由出手帮助的。
裴玉戈直直看向萧璨,淡定反问道:“王爷所为难道不是为了帮自己么?”
“…哈哈哈!”
萧璨愣了一瞬,随即抚掌连声大笑,而后说道:“我是为自己所求才拦下那告状女子不假,但帮到叶少将军也是真。玉哥同叶少将军互为挚友知己,这点情分都不足以让玉哥先答应下来?”
萧璨看似年轻不知事,实则心思难猜。贸然先答应他的请求并不稳妥,但裴玉戈愿意赌这一次,赌萧璨并无坏心。
“王爷请讲。”
“日后不在人前,别唤我王爷。”萧璨此刻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脸上极是得意,“若你日后再换一次,便罚你……在人前同我调情!”
第25章 “不择手段”
裴玉戈虽不解他为何对改称呼一事如此执着,只能轻叹了口气应道:“我答应你便是。”
萧璨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甚好!不妨先唤一声演练演练!”
过于直接搞得裴玉戈有些无奈,犹豫了下方开口:“…明珠。”
“这才对嘛!”
萧璨心满意足遂站起身,相邀道:“时辰不早了,玉哥与我该动身了。”
自大婚之后,但凡是宫中的宴席萧璨都不似从前那般想不去便不去了,中秋这次也是,赶在夜宴前从外面赶了回来。白日里王府不少伺候的下人都瞧见了萧璨将一名粗布衣裙的女子领进了府安置,在结合这两日公府间传开的流言,不免令人议论纷纷。毕竟王妃不仅是个病秧子、还是个无法诞育后嗣的男子,即便是百姓教化程度有所提升,但人不能避免成亲生子才是世道大统,故而萧璨领了个女子回来,才会让下人们揣测今后王府后院的风向。
不过黄昏时分眼瞧着萧璨与裴玉戈结伴而行,二人面色如常,旁人又不免有些揣摩不清主人家的心思。
待二人坐上马车前往皇宫,萧璨才又提起先前未说完的话来。
“方才是我不好,原是要问玉哥为什么找我来,聊起蜜饯干果的事竟耽搁了时辰。现下说可还算晚?”
裴玉戈摇了摇头,只是一开口又险些唤错。
“王…明珠,我来寻你,是为老师的案子,有事相求。”
萧璨笑道:“好险!若是说漏了嘴,玉哥怕是今晚便要同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一场了!不过我竟不知自己改姓了王?”
揶揄的话到了他口中,竟让人生不出半点不悦来。
裴玉戈也只是无奈道:“明珠见谅…我终归较你年长近十岁,君臣尊卑、三纲五常守了三十年,难免改起来没那么顺口。”
“我这打趣的话让玉哥这么一回,可不敢再多说半句了,玉哥所求为何,不妨直言。”
“御史台掌监察之责,我原欲借职权翻阅过往卷册,寻些破绽施压大理寺及京兆府。只是忙碌几日收效甚微,方觉自己想岔了…不论幕后之人是否为太师,动手之人又与老师有何深仇大恨,他们既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等丧心病狂之事,便不会轻易露出破绽。只要一日不寻到老师被杀的真正原因,便一日要挟不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