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围雄虫决定离开时,他才如梦初醒地收拢了自己的思绪。
他的视线触及了光脑上自己的倒影。
西清羽看见了自己面颊上冰凉的面具,面具上沾上了一点血迹。
西清羽下意识抬手想要将血迹拭去,没想到这个动作却让他轻微晃动了面具,露出了一点被遮挡的容颜。
这个动作似乎唤醒了什么记忆。
他这段时间总和雄虫待在一起,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已经习惯了连睡觉也会戴着它。
西清羽的指尖滑落,他捏着自己身上轻便简单的衣袍有些发愣。
在离开帝都的时候他就褪去了属于皇族的华贵服饰,又为了不让虫将自己与那只普通的“雌虫”联想起来,特意用面具遮盖了自己的容貌,连发色也改变了。
现在的他,除了那双碧绿的眼眸,几乎找不到一点曾经的影子了。
西清羽微微抿着唇,他垂眸看见了衣袍上沾上的一根发丝。
他将发丝捻起。发丝还是灰扑扑的,但是尾端已经开始重新透出了金色。发色的褪去无声透露着他已经重新以雄虫的身份存在了很久。
此时其余雄虫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准备回到驻地了,西清羽婉拒了与他们同行的提议。
他确认了一下光脑上没有新的消息,便将光脑关闭了。
他的等级本就比较高,不容易到彻底力竭的程度。何况这段时间他总隐隐感觉到自己精神力似乎有了一些提高。但是这种感觉太过微妙,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西清羽不打算随着雄虫们一起回去,刚才的事情提醒了他,他该重新掩饰自己的发色了。
他将视线落在了驻地周围种植的一种植物上,准备再次采摘一些。
西清羽向着目的地走去,这个地方他不是第一次前来了,早就确认过这里的安全。
他想之前一样将果实的汁液涂抹在自己的发根处,直到将最后一点金色掩盖,他才收回了手指。
指尖上沾染了果实的涩味,与身上刚才在战场上染上的腥臭并不相同。
因为他一只虫在外,现在又是特殊时期,就这么一会已经有军雌注意到了他。
西清羽敏锐地回头,恰好对上了对方的视线,他拿起手中的果子示意自己马上便返回。
军雌将视线在他身上环视了一瞬,似乎相信了他的解释,并没有追究。
西清羽点了点头,转身向着驻地走去。
驻地有好几处可以出入的门,他走向了最近的一处。
进入驻地之后,有来来往往的军雌在负责巡逻。他们短暂地投来了视线,像是在确认西清羽的身份。
西清羽抬眼看了那些军雌一眼,转瞬收回视线继续向着雄虫居住的地方返回。
他能感觉到那些军雌已经没有再注视他了。
不知道为何,西清羽最近总是可以察觉到其余虫细微的打量,这在以前是未曾出现过的情况。
他抬起手将面具戴得更紧了一点。
精神海的疼痛并没有随着时间减弱,但他却感觉到就这么一会自己的精神力已经开始了缓慢恢复。
西清羽摇了摇头,晃开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抬眼看向前方的道路。
驻地内有着众多的建筑,衍生出了不少的道路。
而他选择的这处大门并不是他惯常行走的,这处地方算是驻地较为偏僻的角落,平时很少有虫前来,他这一路上都没有遇见熟悉的虫。
眼看着前方又有一处岔路,西清羽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这让他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他还来不及明白这种感觉的来源,便听到了前方有声音响起。
“查到什么没有?”
“这个名字在帝都内有不少虫都在用,原本是不好查找的,不过事情爆发之后所有叫做这个名字的虫都匆忙的去修改了名字,现在帝都的改名申请已经堆积了很多。这直接替我们排除了大量的怀疑对象,而且您知道的,这件事不止是您,还有不少虫都在盯着。在这么多虫的寻找下,没有什么消息是可以隐藏的。我如今已经大概确定了最终的怀疑对象。”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瞬,随即带着一点讨好继续响起,“您还记得之前在皇室宴会上突然虫化的那只虫吗?当初策划这件事的罪虫也叫白洱。我查阅了他后面的经历,他被发配去开采能源石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帝都。”
“您也知道这种罪虫本来该永远得不到解脱的。但前段时间军部为了对抗异变星兽,给了其余虫戴罪立功的机会。处理异变星兽很是棘手,哪怕军部的命令下来了,很多虫也不愿插手。所以这种与异变星兽接触过又是罪虫的虫,是最好的牺牲品。他们这才有了戴罪立功的机会,当初这也是各家都赞同的决议……”
西清羽眼眸微缩。
他最初从投影里听见“白洱”这个名字的时候,便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但是当时情绪的冲击过大,加之后面又忙着去对抗星兽,便一直没有心绪思考。此时听着前方的对话他才确认了投影里的虫,真的是自己记忆里那只。
南蔺陷落的风波还会持续很久,西清羽知道这种私下的讨论自然也是不可避免的。
西清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的,可前面的声音还在陆陆续续的传来,他此时若是动作很容易会被对方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