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歌把想跑的幼崽抓回来,丢到卫忱面前。
  卫忱重新将课本第一页的内容念了一遍:“我的名字叫伊麒麒,我今年八岁零六个月啦。”
  伊麒麒磕磕绊绊但总算用人类的语言念出来了。
  另一个幼崽看到这里,自信满满的举起小手。
  “我的名字叫伊麒麒,我今年八岁零六个……嗷!”
  伊凡族长冷着脸收起皮带。
  任歌麻利的抓住第二只企图逃跑的幼崽交给卫忱,然后继续坐在幼崽们中间打瞌睡。
  卫忱教导这位浅绿头发的幼崽:“我的名字叫伊小留,我今年八岁零三个月啦。”
  幼崽们已经上了户口,全部改了名字,都跟伊凡族长姓伊,原本的名字顺口的话就按照原名,不顺口或者显得太过特殊的就改名,以至于有些幼崽现在还不熟悉自己的新名字。
  “我的……名字……”伊小留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伺机寻找逃课的机会。
  卫忱掏出一颗糖果,摸了摸小家伙的浅绿色的脑袋瓜:“如果你能顺利说出这段话,这颗糖果就是你的了。”
  逃跑的念头瞬间没有了。
  没有小朋友能抵抗的住糖果的诱,惑。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是小院里并没有开灯。
  因为除了卫忱之外,其他人的身上都是发光的。
  任歌不知不觉的已经没有再打瞌睡,静静地盯着卫忱看。
  他是他见过最温柔,对幼崽最有耐心的雄性了。
  好不容易连哄带骗辅导完十八个小家伙的工作,卫忱牵起任歌的手打算回家。
  任歌迟疑的看了眼族长,然后跟着卫忱出了院子。
  他的样子像是做贼心虚的小猫,卫忱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等上了车,他才问:“请柬给伊凡爷爷了吗?他有没有跟你生气?”
  任歌从兜里掏出一张请柬。
  请柬是以符合结婚请柬的大红色为底色,中间用金色的线条勾勒出大海和海岸,一个线条勾勒出的人抱着鲜花站在岸边,朝在海里露出上半身的人伸出右手。
  这是一副奇怪却又温馨的线条画。
  但此刻一条深深的褶皱正好出现在画面中两个人的中间。
  卫忱将请柬拿过来,想将褶皱的部分抚平,但由于昨天特意跟打印店的老板选了最厚实的材料的纸张,一旦出现皱痕反而不容易抚平。
  “算了,我拿一张新的给伊凡爷爷。”
  幸好车里备的有。
  将空白请柬拿出来后,卫忱正要写上伊凡族长的名字,任歌却说:“我们不请他了。”
  握笔的手顿住,卫忱看向任歌:“怎么了?”
  任歌不说话。
  卫忱伸手捏了捏他冰凉的耳垂:“别担心,请柬我去送。”
  随后他在请柬上写下了‘伊凡’两个字。
  刚合上笔,一只手伸过来把请柬抢走了。
  卫忱眼睫微颤,没有制止,眼睑垂眸着,沉默不语地看着手中的钢笔。
  “一定要请他吗?”
  任歌的音色一向比较冷淡,但吐出这句话的时候却比以往还要冰冷。
  卫忱扯了扯唇:“不请就……”不请吧。
  话刚出口就被打断了:“那我去送,你把车开远点,不能让他找机会砸我们家车。”
  “……嗯?”卫忱这才转头看他。
  在任歌伸手推车门的时候,他回过神来,迅速将车门锁上了。
  任歌推不动,回头看他。
  卫忱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笑着说:“你不想请就不请了。”
  任歌松了口气,但几次忍不住去看他。
  刚才阿忱看起来像是要碎掉了一样。
  任歌以为是因为自己没给族长请柬他才会不高兴。
  可是现在为什么又好了?
  还主动说不给族长请柬了。
  人类的心思真是让人鱼看不明白。
  卫忱早就注意到他的眼神,但这反而让他心里生出一抹隐秘的愉悦。
  他是在乎他的。
  ——这个念头宛若海浪在他的心里攻城略地。
  两人进入婚姻的步骤太过简单,简单到让人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妄感。
  虽然这两天任歌很黏他,但卫忱却知道这只是因为发情期的缘故。
  发情期过后,任歌还愿意用对待伴侣的方式跟他相处吗?
  这份忧愁一直被他强行压在心底,看到被当成废纸对待的结婚请柬,他才会有些失去理智。
  甚至误以为任歌对他们的婚姻不重视到,连两人的婚礼都不愿意伊凡族长争取一下,他一定是想要在发情期过后就抛弃他。
  虽然现在打消了疑虑,但体会过这种不安后,卫忱开始琢磨着怎么给自己的婚姻增加一份保险。
  “歌歌,明天我们去办护照吧,我听同事说l国四面环海,风景很不错,如果将来……我们吵架了,我就带你去玩好不好?”
  他的目光藏着任歌看不懂的情绪,他很笃定道:“我们不会吵架,因为你揍不过我,而我也不会揍你。”
  弱者注定服从是海底生存法则,而在他们家里谁是弱者显而易见。
  可‘弱者注定服从’这种生存法则并不适合人鱼伴侣间的相处方式。
  从未听说过有雄性人鱼敢跟自己的雌雄伴侣动手,如果有雄性人鱼这么做了,肯定这辈子找不到伴侣,还会因为这种愚蠢的行为让其他雄性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