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在那里……
  护国寺离直隶已经不算远,而下属那宁安村便更近了,所以仅仅半日功夫,皇后派去的侍卫便走了个来回。
  不过宫女禀报的信息量太大。
  个种蹊跷赵瑾一时没想明白,但那刺客并未胡言这点,无疑更佐证了六皇子的确意图除掉皇后。
  他又为何要如此做呢?
  ——皇后刺杀六皇子。
  这怕是最好的解释了。
  幕后之人这一手玩的可真漂亮。
  皇后显然也想明白了,脸色微微发青,但还是问道:“他们可送六皇子回来了?”
  宫女忙道:“娘娘放心,侍卫们确定了六殿下的身份后便已经送他回来,大抵晚间便可到护国寺。”
  “无碍。”皇后脸色渐渐恢复镇定,“叫太医先往那边去,一路护着六皇子无恙回来。”
  “是。”
  见宫女下去,赵瑾才道:“这是一箭双雕了。”
  皇后点了点头:“看鹬蚌相争,最后无论是除掉本宫,还是除掉老六,对幕后之人都是好事一桩。”
  皇后是没儿子,没有直接的利益牵扯,但间接呢?
  她一日占着后位,其余皇子便一日是庶出,可若自己的母妃登上后位,那自己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是继位的不二人选!
  大齐继位没什么强制性的规矩,但立嫡立长是千年来的传统,于有了嫡子身份的皇子而言绝对是事半功倍。
  赵瑾转头看了皇后一眼,后者情绪尚还算稳定。
  没有中计便好。
  “将这消息报与闵尚书与严副统领知晓。”皇后这时道。
  立即便有人领命下去了。
  赵瑾温声道:“那刺客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若无证据,一切都是空谈,姐姐此时必要稳住、防住才是。”
  “放心,本宫还不至于被这点事打倒。”浸淫后宫多年,皇后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敢算计本宫,那就先瞧瞧他本事如何!”
  赵瑾微微点头。
  皇后能走到今日,显然不是全凭运气。
  她与皇后略聊了会儿,便适时道了告辞——六皇子找到了,皇后大抵又要开始忙了。
  不过得知裴承允没事,她已经放下不少心了。
  回去告诉裴羡这个消息时,后者也终于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三哥无事便好,这些日子当真是为他茶饭不思了。”她难得放松下来。
  赵瑾也笑了笑:“只要人没事,那一切就都还不晚。”
  裴羡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疑惑道:“六皇子安然无恙到京,二皇子便半分表示也没有么?”
  他不像是这样善良的人。
  总不能是临到头了,忽然就觉醒那为数不多的良心和兄弟情了吧?
  赵瑾转头走到椅子上坐下,脸上犹带困惑之色。
  忽地,她想起先前柔嘉长公主曾说过的一个消息,迟疑开口:“莫非是忽觉对手不止一个,想叫六皇子回来做工具人?”
  一个六皇子离京,引出了三波势力,已知二皇子和安阳郡王,可第三方势力究竟是谁,现在都没个结果。
  但不代表二皇子没头绪。
  裴羡想了想:“似乎也说得通,既重伤六皇子,还借他诬陷了姨母一把,若运作得当,许还能看他们三方争斗,自己稳坐钓鱼台。”
  此事也不过是赵瑾猜测,但她还是叫惜夏顺着这个方向去查了。
  得了准话,裴羡心里也明朗了不少,转身去同如意和糕糕这两个也惦记着三哥哥的说去了。
  两个孩子脸上是不加掩饰的高兴。
  赵瑾耐心等到晚上,刑部和禁卫军还在尽职尽责的盘查审讯,六皇子和裴承允也终于回来了。
  皇后想也是记挂着的,第一时间就叫人来通知了赵瑾。
  她带着裴羡和两个孩子出斋院时,隔壁的柔嘉长公主也匆匆出来了。
  走至近前,她拍了拍赵瑾的手:“人没事,便是天大的幸事了。”
  赵瑾轻声应了。
  六皇子重伤昏迷,具体情况还未知,她也不宜露出太欣喜的情绪。
  他们跟着引路的宫女,很快便到了一处斋院前。
  “六殿下重伤不醒,皇后娘娘体恤,也免了裴大人的请安,将他们安置在了斋院中。”宫女解释道。
  柔嘉长公主应了一声,随后便同赵瑾几人进了斋院。
  夜色浓浓,斋院里此时却灯火通明,外头还站着一堆人。
  赵瑾刚走进去,便看到皇后下首座下脸色苍白、眼神倦怠的裴承允。
  他从来淡定从容,赵瑾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般神色,想也知道这一路必是吃尽了苦才回来的,她顿时心下一酸。
  看到他们进来,裴承允忙起身,正要行礼却被就近的柔嘉长公主扶住:“回了家,同我们便不必多礼了。”
  裴承允也没故作姿态,闻言道过谢便直起身来。
  “身上还带着伤吧?”赵瑾轻声道,“快坐下歇着,不必同我们讲究什么。”
  见皇后也开了口,裴承允道了声是便落座了。
  赵瑾这才看到闵尚书和严副统领也在,同他们见了礼。
  时间地点和人都失了规矩,但此时无人计较这些,而是都将目光放在了里间。
  “不知六殿下伤势如何?”赵瑾问道。
  皇后叹了一口气:“那孩子一身是血地被抬回来,身上多处伤口,肩上也中了一箭,还发着高热……方才路上颠簸,太医不敢拔箭,如今回来各处准备妥当,便在里头为他拔箭止血,再治伤。”
  第636章 六殿下与孝纯县主所中之毒的确相同
  闻言,赵瑾眉头紧皱,眼中也适时露出了几分担忧之色。
  皇后寥寥几句话,却已隐隐可窥见六皇子的情况究竟有多糟糕。
  但此时他们毫无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太医。
  “狂妄刺客,竟胆敢刺杀皇子!”柔嘉长公主怒不可遏,“待查出究竟是谁,定要将其千刀万剐之!”
  闵尚书沉声开口:“还请皇后娘娘与长公主放心,微臣必倾尽全力,彻查此案!”
  一旁的严副统领也跟着表态。
  虽然大家都清楚六皇子被刺杀,最大的嫌疑人是谁,但在没证据的前提下,谁也不敢就摆在明面上来说。
  现在叫赵瑾稍微有点安心的就是来查案这两位都是坚定不移的保皇党,能最大程度上保持公正。
  这也是现在的他们最不可或缺的东西。
  皇后点了点头,随即担忧的眼神又看向了内室。
  屋里一时寂静下来,大抵一刻钟之后,一位太医才快步走了出来。
  “六皇子如何?”皇后忙问。
  “回皇后娘娘,六殿下身上伤口太多,许是近来被重伤又情绪不稳,还隐隐牵动了从前旧伤,故而便引起了高热。”太医回道,“六殿下肩上的箭伤虽深了些,但皮外伤到底能养回来,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闵尚书急忙追问。
  太医心一横,低头闭眼开口:“只是那箭上有毒,毒性猛烈霸道,微臣……微臣与许太医不知是否能解,只怕是要院正大人来看过再决议的。”
  又是中毒?
  皇后神色更冷了些:“传孟太医!”
  “是。”
  孟太医是先前为孝纯县主治伤的那位太医。
  皇后显然想到了什么可能性,需要他来验证。
  “那六殿下如今如何?”闵尚书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不断追问太医,“院正当真能解毒?若他不能,六殿下身子又该如何?”
  太医冷汗都要被他问下来了:“这……六殿下如今形势不容乐观,急需退下高热,然后寻求解毒之法,院正大人医术高明,再有太医院数位太医联合制解药,想来是有七八成的把握的。”
  重压之下,太医竟都不敢打包票,足可见这毒的难搞程度。
  闵尚书脸色难看下来。
  他是保皇党不假,但也是个难得廉洁正直的,六皇子的作为他看在眼里,即便不站队,心里总会偏上几分。
  得知他很可能要毁在这毒上,心下更多的是惋惜和难受。
  皇后缓了缓,沉声问道:“六皇子如今可能挪动?”
  太医斟酌回道:“六殿下伤势过重,如非必要,最好是能静养,不宜颠簸。”
  “本宫知道了。”皇后点了点头,吩咐道,“本宫会立即去信与京城,叫院正带人前来,在此期间,尔等需尽全力医治六皇子,研制解药,若六皇子有个万一……你们便提头来见吧!”
  皇后气势全开,太医额间已是一片冷汗,战战兢兢地应了是。
  不多时,孟太医便到了。
  皇后也没废话,直接叫他去瞧了瞧六皇子的伤。
  孟太医出来禀报时顶了同款小白脸:“禀皇后娘娘,六殿下与孝纯县主所中之毒的确相同。”
  “你研究了一整日,可有个结果了?”
  孟太医瞬间被问住,只敢支支吾吾模棱两可地给了个答案。
  皇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沉默片刻,叫他进去与那两个商量研制去了。
  “孝纯县主身上的毒是刺杀皇后娘娘的刺客留下的,后者口口声声是为六殿下报仇,可六殿下又为何也中了此毒?”赵瑾忽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