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现暂时拿他没办法后,满朝文武都对他绕道走了。
  惹不起他们躲得起。
  唯一敢撸袖子跟他干的大概也只有四皇子。
  四皇子文质彬彬,温文尔雅,是朝野皆赞的好姿仪,奈何遇到五皇子一点就炸。
  本就是天生政敌,在朝堂上又颇多政见不和,五皇子那张嘴又是出了名的脏,四皇子性格好不假,却也受不住被这么喷,所以他整日里在朝堂上要么与五皇子对喷要么撸袖子干架,正经政敌二皇子甚至直接被他无视。
  五皇子也不是吃素的,逮着以云川伯为首的一众四皇子党就死咬不放。
  今天你参我的人贪污受贿,明天我揪你的人草菅人命,还一个个都手握充足证据,直接当场下大狱,抄家流放一条龙。
  因为太过出其不意且足够迅速,甚至连御史台都没有丝毫用武之地,只能看着他们干瞪眼。
  朝堂被这两人闹得乌烟瘴气,甚至隐隐都溢出了朝堂之外,叫整个官宦勋贵阶层一时都不敢闹事,生怕被两个疯子拿了把柄。
  可以说自五皇子放飞自我后,朝野人人自危,连四皇子都被他带的隐隐不正常起来。
  建文帝头疼的次数也更多了,面对这两个儿子连话都少了许多。
  赵瑾观察了一段时间,倒有些疑惑:“所以五皇子砸了云川伯府的事,四皇子就这么算了?”
  裴羡道:“他不是参了五皇子好几回么?”
  ……这就是四皇子憋出的大招?
  赵瑾眼神微妙。
  “还有最近他与五皇子不是斗得厉害么?”裴羡又道,“听说激烈的不像样,朝堂上被扯下去好几个人呢。”
  赵瑾顿了片刻:“所以五皇子有损失什么吗?”
  “当然……”裴羡也顿了一下,神色渐渐凝滞,“五皇子还真没损失什么。”被扯下去的都是二皇子党和四皇子党的人。
  “这不是四皇子的水平。”赵瑾肯定道。
  裴羡蹙起眉头:“也是,若他有这么蠢,也不会与二皇子斗了足足一年还屹立不倒。”
  而且自己的势力在日渐消减却毫无新助力进来,四皇子当真没发现么?
  “还有……”裴羡眼神恍然,“那些被扯下去的人,都是证据确凿,触犯了律法甚至草菅了人命的,他们可一点都不冤枉。”
  赵瑾点头:“也许他们在下一盘大棋。”
  “可我们都能看透的事,朝中那些老大人,甚至……当今,难道真的看不透吗?”
  “他们看得透,但不会管。”赵瑾道。
  建文帝想要保持朝局平衡,单有保皇党与二皇子党明显不够,而刚入朝的五六七八明显底子太薄,无法与之抗衡,便只能是四皇子顶上。
  所以只要四皇子暂时不犯什么大事,再作妖也能安安稳稳。
  而他与五皇子的斗争也相当于是与二皇子党的斗争,两方势力各有折损,一定程度上达到了建文帝目的,所以后者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那群老狐狸……看出来又如何呢?
  他们最明白什么叫明哲保身。
  如今的人人自危实际夸大其词,自危的只有一些干了缺德事又面对皇子没有自保之力的渣渣罢了,四五的名声很大程度上是被他们败坏的。
  甚至他们只敢私底下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正面刚比谁都怂。
  裴羡看了她一眼,问道:“母亲是有猜测了?”
  “只是一点猜测,还不知真假。”赵瑾摇了摇头,随即笑了笑,“猜到如何,没猜到又如何呢,这场火势必烧不到我们身上,单看结果,这两人称得上积德行善,那便够了。”
  下大狱的都是贪官污吏,再没比这更大快人心的结果。
  权当这哥俩整顿朝堂了。
  裴羡也笑了:“君子论迹不论心,四皇子与五皇子大善。”
  “正是。”
  “听说近日有不少朝臣想投了六皇子,甚至连七皇子八皇子都接了不少投诚。”说到这里,裴羡也笑了笑,“想来是真狗急跳墙了。”
  赵瑾挑眉:“那也得看看这三位乐不乐意接烂摊子。”
  若说有人能与四五抗衡,那必是二皇子和剩下几个了。
  二皇子不会与五皇子作对,便只剩下那三个。
  一个专坑队友的傻白甜,一个只到人胸口的小屁孩,唯一正常的六皇子最近的确吃香,他却也是最精明的一个。
  这群自己屁股都不干净还指望主子给他们出头挡枪的货色六皇子可看不上。
  八皇子也不必说,一小屁孩都比七皇子有成算,他可精着呢。
  而七皇子有老哥提醒也不会走岔路——就算那投诚他真接了,七皇子殿下也能反手表演一个卖队友。
  说实话敢投他的朝臣才叫赵瑾真相信是走投无路了,而并非艺高人胆大。
  甚至他都怀疑这群人是被六皇子八皇子接连拒绝后才冒死投的七皇子。
  第352章 春闱放榜
  朝堂上的事赵瑾没再关注——因为春闱要放榜了。
  裴西岭一个月前就在紧张了,随着放榜日临近,他也愈发控制不住情绪,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架势,连怀里甜甜的小闺女都不能叫他放松心情。
  赵瑾见他这模样,索性拽着他一起读起了书。
  在发现读书果然能叫人暂时忘却外物后,但凡裴西岭在府,都没等逃过知识的海洋,甚至畅游的都有些晕水了。
  他再没时间和功夫想七想八。
  直到放榜当日他才又恢复了原先那坐立不安的状态。
  赵瑾没劝他。
  她自己也紧张着呢。
  两人起了个大早,洗漱后一边哄着小闺女和小儿子,一边堪称煎熬的候着时间。
  裴羡与裴承允先后脚来请安用膳。
  见裴西岭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裴承允接过糕糕抱着,宽慰了他一句:“父亲母亲不必担心,儿子有信心高中,无非名次高低罢了。”
  “为父知道。”裴西岭缓了一口气,“你的才能本事不必说,便是闭着眼睛都能高中,只是这年头宵小繁多,若有那与为父敌对之势力作祟,难保不会对你下手,好重重打击为父,其心实在可诛!”
  听出他在内涵谁,赵瑾嘴角一抽:“你大可放心。”
  二皇子不至于干这没品事。
  一个裴承允也不至于叫他草木皆兵。
  裴西岭眉头未松:“便是无人作祟,也难保有那誊抄的人不尽心,若错字漏字,甚至字体不端,或是他们不尽心,漏了你的卷宗,或是……”
  他滔滔不绝地想着各种可能性,越说越紧张。
  饶是同样紧张的赵瑾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是那句话——大可放心。
  幸而裴承允稳得住,没被他给带跑了去,还温声安慰着他,不见丝毫不耐烦。
  都不知道当爹的是谁,考试的又是谁。
  若非裴承允劝住,裴西岭甚至想自己去瞧榜单。
  赵瑾实在不忍直视,索性低头逗闺女,眼不见为净。
  终于在日头上移之时,终于到了放榜的时辰,大约在小半个时辰后,小厮那喜悦而高昂的声音远远传来:“恭喜侯爷夫人,三公子高中贡士——,恭喜侯爷夫人,三公子高中贡士——”
  裴西岭耳力好,听清的瞬间便喜笑颜开,一下站了起身,声音难掩激动与狂喜:“中了、中了!!!”
  说罢,他直接朗声大笑。
  他从未有这样表露情绪的时候。
  同样欣喜的赵瑾看了他半晌,忽地想起在现代时曾学过一篇叫《范进中举》的文章。
  不过好在裴西岭虽然狂喜不掩,但很快就控制好了情绪。
  裴羡也面带喜色,对裴承允连连道喜:“恭喜三哥高中,也祝三哥金榜题名,打马游街!”
  在这个时代,只有殿试之后的榜单才算金榜。
  只有进士的名字才能上金榜。
  可饶是如此也够叫人高兴了。
  那报喜的小厮很快就畅通无阻的进了正院,高声对他们道喜:“恭喜侯爷,恭喜夫人,三公子高中贡士,还是仅此于会元的好名次,恭喜侯爷夫人!恭喜三公子!恭喜郡主!”
  仅次于会元不就是第二名?
  赵瑾几人眼中惊喜更甚。
  只有裴承允还算淡定,问小厮道:“会元可是寇丞寇公子?”
  “是,正是寇举人!”小厮忙回答,转而又笑道,“瞧奴才都高兴傻了,是寇会元才是!”
  裴承允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
  如果是寇丞,那他输的不冤,也服气。
  赵瑾高兴过后,便对惜春道:“今儿府中大喜,所有人都多封三个月月银,修竹院的人双倍,三公子贴身的小厮书童多封三百两银票,再加一套文房四宝,还有报喜的——”她看向下头的小厮。
  后者机灵得很,立即接话:“奴才常贵谢夫人赏,祝三公子殿试大捷,蟾宫折桂,登科及第!!”
  赵瑾一下笑意更深:“给他包一百两。”
  “奴才谢夫人赏!”小厮脸上喜色更甚。
  “是!”惜春也笑着福身,“赏银荷包咱们都是准备好了的,就盼着今日呢,奴婢这便去!”
  “对,对。”裴西岭也忙补充,“还有道喜,赵府周府,承恩公府,杜府和安阳郡王府,都要通知到位,快去!”
  “是!”
  “父亲早便关注着的,今儿应也遣人去瞧榜单了,想来这会儿也知道了。”赵瑾笑道。
  “那也要通知!”裴西岭异常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