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综上种种原因,也叫长宁郡主命里带衰之言越传越烈。
连钦天监都来掺和了一脚——无他,只是在合两人八字时,不知怎的测出来长宁郡主八字极硬,命里克亲,当时直接惊动了钦天监正,后者亲身上阵重测了好几回,这才测出来个天作之合。
虽然钦天监极力粉饰,此事还是悄悄传了出去,也变相坐实了长宁郡主克亲克夫的事实。
据闻当日她就被安阳郡王直接送去了京郊庄子上,并勒令她无事不可回京,生怕她克着了如侧妃和她肚子里的儿子。
以安阳郡王的性子和脑回路,说不得还将自己多年无子的锅扣到了长宁郡主身上。
别说他,自从钦天监的流言传出来后,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
对此事,赵瑾只听了个热闹便没再关注,她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朝堂上。
因为在程尚书弹劾完云川侯世子后,云川侯反手就弹劾了他贪污。
据赵瑾的消息,他本是想寻个合适的时机放出来此事的,也好趁势再寻摸些程尚书的把柄,只是没想到自己儿子却先被弹劾了。
云川侯当下就没忍住,直接反手一击。
这几日两人正在互扯头花,连带着二皇子党和四皇子党也撕得不可开交。
大理寺关于两人的调查也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赵瑾闲着没事,除了关注他们外,也往书肆和锦绣坊跑了几趟,分店的一些事需要面谈,有些消息也需要当面嘱咐。
裴羡一直与她一道,赵瑾有意叫她多接触些。
文来书肆。
看完手里的信,赵瑾眉梢微挑:“大皇子?”
她都快忘了京郊湖畔的大皇子殿下了。
甄思文点头:“当初大部分罪名都被乐妃抗下了,明面上来说,大皇子圈禁只是因未劝诫母妃,被当今迁怒之故。”
迁怒……
刺杀皇后和朝臣的是乐妃,而大皇子也只是被圈禁,虽然被二皇子砍掉了大部分势力,又被四皇子吸纳了一部分,快成了光杆司令,不过他本人还真能蹦跶得起来。
若能叫建文帝松口,他要回来再简单不过。
“他是还没死心啊……”
甄思文温声开口:“生来便尊贵的天潢贵胄,见识过无上的权利,又岂会甘心困于一亩宅院中荒度余生。”
“那给他机会也未尝不可。”
这水搅得越浑,越能浑水摸鱼。
这几日的交谈间,赵瑾隐隐知道了裴西岭的最终目的。
正好大皇子将这把刀递了过来,他们没道理不接住。
想罢,她笑了笑:“他该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甄思文也温温一笑:“大殿下最是个明白人。”
两人又聊了片刻,直到都交代清楚,赵瑾才起身准备离开。
见状,裴羡也缓缓起身,对甄思文笑着点头。
甄思文回以一礼。
第315章 你究竟对糕糕说了什么
“母亲,您是想……”上了马车,裴羡便开口,只是话没说完,就被赵瑾食指搭在了唇边,止住了话头。
赵瑾对她笑了笑:“事还未成。”
裴羡点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回到府里,还没说上几句话,便看到了正经过回廊,迎面走来的裴承允和裴承珏。
赵瑾眼神一闪。
看到她们,裴承珏拱手一礼:“承珏见过伯母,羡妹妹安。”
裴羡笑着福身:“堂哥安。”
厮见过后,赵瑾也笑着开口:“珏哥儿怎得不多坐坐,正好到午膳时候了,不如一道用膳?”
裴承珏唇角扯出一抹笑意:“多谢伯母,只是府中还有事,便不叨扰伯母与堂弟堂妹了。”
大抵是因着裴二叔的事,他脸色并不好看,还消瘦了不少,应是在家也被裴二婶和江娴的矛盾累得够呛,眼里还隐隐泛着红血丝。
赵瑾也没多留他,寒暄几句裴承珏便行礼离开了。
裴承允送了他出门。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裴羡才轻声开口:“堂哥也怪可怜,一家子没个省心的。”
赵瑾声音平静:“不能规劝拦阻生父畜生之举,他不冤枉。”
裴承珏是个人才,也很聪明,只是唯独在感情上屡犯糊涂。
赵瑾知道裴二叔对大房的许多针对都被裴承珏拦下来过,只是他却从不舍得下重手叫裴二叔知道好歹,只会跟在他身后擦屁股。
造成的结果便是裴二叔直接趁他不在,被二皇子和安禄伯世子利用了个彻底,便是当初当真毒死了裴西岭,赵瑾毫不怀疑最后也是他被推出来挡枪,爵位也轮不到他二房,只是裴二叔自己看不透。
裴承珏错就错在没有在最开始就打消裴二叔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或者说他自己也曾有过念头,所以未曾下大力气阻止。
所以如今裴二叔罪有应得,裴承珏自己也前程无望。
赵瑾曾有过恻隐,但并不同情他们。
回了正院,刚走进院子两人便听到一阵嘹亮的哭嚎声。
只听这中气十足的声儿就知道是如意。
“怎么哭了……”裴羡快走几步,进了正房。
赵瑾走进去的时候,裴羡已经抱着如意在哄了,她无奈道:“你瞧瞧她脸上有眼泪没?”
裴羡笑了笑:“母亲姐姐不来陪她,如意自然委屈。”
干打雷不下雨的委屈?
赵瑾也笑了,轻捏了捏如意的小手,如意并不生气,还咧嘴笑着握住她一根手指头。
看完了她,赵瑾才转身去抱奶娘怀里的糕糕。
糕糕很乖,无论被谁抱着都不哭,更无所谓陪不陪他,好哄得不行。
就像此时赵瑾抱起他逗,他却连个笑脸都不乐意给一样,裴羡凑上前来他也没反应。
——对她也就笑了上次那么一回。
直到送完裴承珏的裴承允来了正院,他才有了点反应。
“母亲。”他拱手行礼。
赵瑾叫他坐。
似乎是听到了最喜欢的声音,糕糕费力挣扎着朝裴承允那边看,见到他的一瞬间就笑了起来,没多大劲儿的手也开始乱动,那劲头就像是要从赵瑾怀里蹦去裴承允怀里一样。
裴承允看了赵瑾一眼,上前接过糕糕。
赵瑾懒得留,撒手就给他了,更对那一瞬间悦耳的笑声充耳不闻。
裴承允悠悠落座,顺带着摸了摸糕糕的脸,得到后者又一阵笑声。
“真乖。”他勾起唇角。
“说来,我有一事不解,想问问三哥。”裴羡忽地开口。
裴承允看起来心情很好:“何事?”
“糕糕对我笑了之后,那日晚间你与二哥就来正院看了他们一回,你究竟对糕糕说了什么,才叫他又不理我了?”
裴承允眉梢微挑:“他才两个月,我要说什么才能叫他听懂?”
“别装傻,二哥都瞧见你对着糕糕嘀嘀咕咕了。”裴羡狐疑地看着他。
“与傻子走得近了,怨不得连傻子的话都信。”裴承允难得嘴毒一回。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这话是刚进门的裴承州喷的。
不过话落他就反应了过来,在向赵瑾行过礼后找补道:“说我傻,那你与傻子日日在一处形影不离,你岂非更傻?”
“心志坚定便不会为外物所扰。”
“巧言令色!”裴承州冷哼一声,转而一屁股坐在了他身旁,拨弄了下糕糕的小下巴,“我就知道,说什么送堂哥,转头就跑正院来抱孩子了,我可不傻!”
裴承允敷衍地点点头:“对,你万中无一的大聪明。”
“别说反话,我听得懂!”
裴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所以她的问题就又被这么岔过去了呗。
在这两个哥哥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低头看向傻笑着的如意,眼里闪过一丝忧虑——上头有双胎哥哥,下头有双胎弟妹,怎么家里头就她一个人单着呢。
不对,上上头倒是还有个跟她一样单着的……呸!
晦气!
她暗自呸了三声。
“对了,堂哥怎的忽然来了?”她说起了正事。
“你三哥请来请教功课的。”说起这个,裴承州不由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说,咱隔壁博览古今的周太傅是摆设不成,走两步请教他累着你了?犯得着为这事请堂哥来么。”
自知道裴二叔干的事后,他就对二房亲近不起来了,裴承珏是没做什么,可他总觉得比之从前隔了一层。
裴承允道:“周太傅虽为恩师,却也不好频繁上门叨扰,那是二哥即将名正言顺的祖父,不是我的。”
裴承州一下就不好意思了:“咳……说的也是哈。”他轻咳一声,“没事,你未来二嫂家学渊源,也是饱谙经史,日后你可请教于她,自家人到底好说话。”
“多谢二哥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