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是裴西岭的话对他管用。
  “秦王如何会去到留安街附近?”裴西岭又问。
  “似乎是秦王世子又惹到了秦王,被追着打,他边躲边逃去到那里的。”
  裴西岭点了点头。
  赵瑾想了想,又道:“秦王世子被秦王打的最惨之时,正好撞在了羡儿脚下,便顺手拉住了她的衣裳……那时羡儿的帷帽正好被风吹起,不知是不是时间地点和人都对了,他看向羡儿的眼神便不大对劲了。”
  裴西岭眼神有些不解。
  赵瑾认真点头:“就是这样。”
  她虽然看过的小说不多,可在特殊情境下遇到了特殊的人继而钟情这样戏码又不是没见过。
  秦王世子正被秦王满街打,整个人狼狈又惊慌,脸丢到了满京城,又恰逢倒在裴羡脚边,裴羡容貌又实在出色,加之读了半年书,整个人气质都出尘几分,在这样的情境下吸引到秦王世子实在不算奇怪。
  纵然从前秦王世子见过裴羡,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异常,不过只要地方对了,人对了,起心思便也顺理成章。
  当然还有一点——那就是女主光环。
  都能穿书了,赵瑾对这个东西还是信几分的。
  优秀出众的女主吸引到几个同样出彩的异性实在不算什么难事。
  秦王世子那句“仙女”还言犹在耳。
  秦王宠儿子是满京皆知的事实,她都能看出来的东西,了解儿子的秦王又怎会看不出来?
  所以他没有犹豫张口就敲定婚事来了。
  就碰着了个衣裳边,还真没到一定成婚的地步,秦王会不懂这个道理?
  不过装傻充愣罢了。
  说不得还打着叫秦王世子收心,用裴羡绑着他的主意呢。
  算盘打的她在平阳侯府都听到了。
  “女主光环?”听到她分析的裴西岭疑惑开口,“这是何物?”
  赵瑾这才想起来似乎没同他说过自己是穿书。
  她斟酌了一下言辞,道:“我穿来之前,曾看过一个话本子,讲的便是平阳侯府。”
  裴西岭迟疑开口:“是我们这个……平阳侯府?”
  “是。”赵瑾点头,“开头便是你战死,裴承志带着白瑶青上门逼婚,也正是我穿来的第二日。”
  裴西岭皱起眉头:“这书可有差错?我只是诈死,可观你言行,却不像知晓我活着的模样。”
  赵瑾轻咳一声:“书是好书,只是我没有看完,在看到第三章裴承志毒死生母后就瞬间不喜,弃了书。”
  “毒死生母?”裴西岭眼神沉了许多,“这样狼心狗肺么?”
  赵瑾点头:“所以我穿来后便将他扫地出门,一来他人品实在不堪,二来也为自保。”
  说完,她又解释道:“我原以为主角是裴承志与白瑶青,后来才知道是羡儿,女主光环……”她想了想,用了通俗易懂些的说法,“若有天道,女主便是天道的偏爱,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最终幸福荣耀一生。”
  “原是如此。”裴西岭若有所思的点头。
  赵瑾反而有些意外:“知晓自己只是书中人物,你似乎并不惊讶,也并不颓唐?”还接受的这样快。
  裴西岭平静开口:“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能自异世而来,便说明这里也是一方世界,而并非纸上单薄的只言片语,书中人物命运既定并不意味我的命运既定,我只信人定胜天,只要我清醒的知道自己存在着,那便是我的命运,是由我自己走出来的命运。”
  赵瑾眼神划过一丝欣赏:“你很通透啊。”
  裴西岭浅浅笑了一下:“你能来到这里,能够改变所谓书中剧情,本就说明这所谓剧情或是命运并非一成不变,我又何必颓唐什么?”
  闻言,赵瑾也不由点头:“是这个理儿。”
  若剧情力量当真强大,她这会儿骨灰都不知道扬哪儿了。
  “那依你之见,秦王世子……”说到这里,裴西岭眉头拧的死紧,“他可是男主?”
  赵瑾沉默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不论是不是,他都不能是。”裴西岭冷哼一声。
  他对不学无术还整日作天作地的秦王世子没有半分好感,更别说这小子的外祖程尚书还曾当街刺杀双胞胎。
  眼下不过顾忌大局没有收拾程尚书那个糟老头子,不代表这仇他就忘了。
  秦王府不会放弃程尚书,他平阳侯府与秦王府便绝无交好可能,更遑论结亲。
  那俩父子想得美!
  赵瑾也没说什么。
  若做女婿,她也不看好秦王世子。
  再说秦王府和平阳侯府结亲……两大武将,秦王还掌着禁卫军。
  建文帝心再大都不能无动于衷吧,生怕自己龙椅坐的太稳么?
  秦王也就天真这一早上了,待他反应过来,只怕也要掂量再三。
  用过午膳,裴西岭便去找了秦王一趟。
  不知他如何沟通的,只是听说当晚秦王回府后,秦王世子又挨了一顿打,那鬼哭狼嚎能传出两里地去。
  也叫得到消息的不少人暗暗叫好。
  谁叫秦王世子往日得罪的人太多,听到他挨揍的消息,大家只有解气的劲儿,连饭都多吃了两碗。
  这一夜,整个京城都是欢声笑语。
  第247章 少了一颗老鼠屎,就再补上一颗
  不过同秦王世子挨打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比起来,还是年宴当夜皇后遇刺一事更叫人关注。
  此案是秦王主查,刑部协助。
  不知当真是这俩能力有限,还是幕后之人就隐藏的那么深,最后愣是查了将近一个月才查清楚。
  也正如裴西岭所说,幕后主使是大皇子和乐妃。
  不过乐妃抗下了大部分炮火和罪名。
  至于究竟是她心疼儿子,还是秦王和刑部尚书替建文帝心疼儿子,那就见仁见智了。
  反正结果便是乐妃觊觎后位,意图谋害皇后,遂于年宴刺杀,同步刺杀大臣只为掩人耳目。
  这是秦王给出的解释。
  ——最终是乐妃赐死,大皇子未能劝诫母妃,被圈禁于京郊别庄,其余涉及此案人员抄家的抄家,斩首的斩首。
  建文帝接受了这个说法,也就代表百官接受了。
  那只是对着皇后虚晃一招的舞姬大家选择性当没看到,而为什么大皇子只是未能劝诫却得了个圈禁的下场,也并没有人说话。
  至于年度最惨刘监正,大家只能叹息一声罢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在外头人尽皆知前,赵瑾是先一步从裴西岭这里得了消息的。
  ——打从那次成功在正院留宿后,裴西岭死皮赖脸又顺理成章的在正院扎了根,每日回来自动自发就回了正院。
  赵瑾也懒得说,随他去了。
  也是这人每晚说的八卦还怪有意思的。
  大皇子与乐妃的下场正是他说完大理寺杜青天头顶毛发为何日渐稀疏后才顺嘴提起的。
  赵瑾关注点却在皇后:“姐姐若有子,岂会被朝堂这样慢待?”
  诚然她自己觉得有子无子都不紧要,可百官却并不这样以为。
  无子的皇后便如没有爪牙的猛虎,威慑力都有限。
  若她有子,秦王和刑部不会敢将此事拖得这样久,便是大皇子乐妃终究与她为敌,也不会敢轻易就敢将矛头对向她。
  到底是她无依仗,这才敢叫这些人这样放肆。
  若非皇后自己有手段有脑子,这些年只怕更要艰难几分。
  “玉华公主再受宠,也只是个公主。”裴西岭道。
  任凭嫡公主如何尊贵,终究及不上有资格继承大统的皇子。
  赵瑾叹了口气。
  裴西岭看了她一眼,忽然提起了旁的:“韩锡是二皇子的人。”
  这句话果然将赵瑾从种种复杂思绪里惊醒:“他是二皇子的人?”
  “定南伯也是。”
  赵瑾惊讶开口:“二皇子这一手玩的……你怎得知道?”
  “我的人刚查到定南伯早便与二皇子外家交换信物,意欲联姻。”裴西岭道,“我前日去大理寺时,也正见到韩锡同二皇子的人来往。”
  “……这是笃定大皇子起不来了么?”竟都懒得掩饰了。
  “大皇子的确废了。”
  ……也是。
  大皇子赢就赢在占了个长,有舆论大势与少数思想顽固的老臣支持,实则脑子和手段都不过关。
  先前二皇子略显颓势,不过是建文帝想叫他趴着,而并非大皇子自己斗的他趴下。
  “韩锡若是他的人……那大皇子输的也不冤了。”赵瑾眼神一言难尽,“能想出在年宴刺杀皇后,刺杀朝臣这样拙劣粗暴的法子,说不得就有韩锡的怂恿撺掇。”
  “……的确,我的人刚查到些东西……大皇子先前针对侯府,以及各种看似高明实则损人不利己的手段,背后都有韩锡的痕迹,只是此人奸猾,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查不出半点把柄。”
  说到这里,裴西岭也沉默了片刻。
  他是想引大皇子上套,却也没想过他竟然真就这么虎,在年宴上刺杀皇后……哪怕只是虚晃一招。
  还有那六个死士。
  死士何其珍贵,还是在皇宫这样的地方,若用得好不知能省多少力,他竟也就这样轻易叫韩锡套了出来,一股脑用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