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权笑得更灿烂,“不的!那得听娟姐唱。”
“唱悲伤的歌不代表我悲伤。”霍湘把手放到陶权下巴,怎么感觉陶权胡子越长越快了,有点扎手,“完了小桃子,你扎疼我了,我现在悲伤了。”
霍湘的语气太严肃,陶权顿时失去笑容,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霍湘这是在开玩笑,“怎的怎的!就扎你,不然你把悲伤逆流成河,淹了前边那座桥。”
“不行,”霍湘笑道,“那会把我们也淹掉啊的,你水性太差,我怕你被淹死。”
陶权笑着啧一声,把琴箱卸下来丢给,这是他能给霍湘最过分的惩罚了。
霍湘背上琴,还在唱着这首歌:“我不想要去证明…也不知道怎样证明…”
“相爱是两人事…我不喜欢你怀疑…”陶权在下一句加入。
两人身旁,柳叶打着旋坠到河面,远处的跨河大桥车来车往,眼前的一切都跟伤心的歌调毫无关联。
陶权哼着间奏,眼色含雾地看向霍湘什么表情也没有的脸,随后霍湘唱出下一句歌词,咬字颇含遗憾,好像两人的关系真的步入了末路,这次分开旅行过后就要分手。
但唱完两人又同时笑了,对彼此的表演很满意。
陶权抢回琴箱,“先说好啊老婆,咱以后可没有分开旅行的说法,你去哪儿都得带上我,知道不?”
霍湘抓起陶权的手握好,“好,我知道啦,那我想去你家那边看看,你是不是该带路。”
“真的啊?”陶权停下来,其实他本来也打算今天再问问霍湘能不能陪他回城中村,不然下次再来真就猴年马月了。
“真的,你陪我刷新了那么多回忆,也该轮到我陪你了啊。”霍湘说。
陶权逆着光,有片柳叶落到了肩膀,他将其摘下,放进霍湘的衣兜,“好,那咱走着去吧,离这儿不远,回头还能去吃沙县。”
“你不是说人老板换了吗,不怕味道和小时候不一样么?”
陶权跨上前往人行道的木梯,朝霍湘伸出手:“管它的呢。”
两人就这么一路牵着,等红绿灯时也没松开,偶尔有路人投来诧异的目光,霍湘便会云淡风轻地回视过去,直至对方挪离眼睛。
午后的温度一点点升高,走久了陶权有些冒汗,扯着衣服散热,白色的t恤滚动,像是远洋的船帆。
霍湘把手伸到陶权被捂湿的后背,笑着说我来背一会儿。
凉爽的风吹过几回,也就到了城中村附近。
不过陶权换了条路线,直接把霍湘带进了居民楼区域。
矮楼房不高,但每一栋都离得很近,许多都墙皮剥落,露出已被氧化成苍黄色的砖头,路面地板高低不一,修补的痕迹很重,整体却又很干净,想来是经历了市容市貌的改造。
陶权放慢脚步,抬头看着楼房之间缠绕的漆黑线缆,几只麻雀躲在上面清理羽毛,接着似乎察觉到他的眼神,依次跳往另一根线缆。
“里面还挺热闹的。”霍湘看着围满孩子的雪糕批发店说,更远处还有街坊邻居聚在唠家常,很有市井气。
话音未落,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打雷了。
陶权猛地抬头,“我靠不是吧!”
方才还湛蓝的天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黑,乌云自远方急速飘来,周遭光线骤降,如同附近有数道壁垒拔地而起。
下一秒,空气多出一股浑浊的石尘味,暴雨已至。
“说下就下啊!”陶权郁闷地看了老天爷一眼,牵起霍湘的手赶忙往前走。
雨珠落在地面,显现星星点点的痕迹,伴有狂风四起,把街上的人都吹得作鸟兽散。
两人走没几步换成跑的,一路跑出社区。
“这附近的店都没有屋檐,”陶权四处张望着说,“走这边。”
他来不及给霍湘介绍街对面的那排高楼是后来改建的,更来不及问霍湘要不要尝尝旁边这家老字号麻辣烫,带着霍湘坑坑洼洼的人行道狂奔,穿过两条十字路口。
雨势愈发滂沱,雷鸣不绝于耳。
“这雨也太大了!”陶权近乎吼着。
但雨声太响,霍湘压根没听见,“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陶权震声喊道。
霍湘踩到一块松动的地砖,差点崴到脚,他调整跑姿恢复重心,大声回道:“我也爱你!”
脚边星星点点的雨迹早已汇聚成破碎的水面,流向马路的排水管道,这噼里啪啦如同放烟花的雨声里,陶权听见霍湘说我也爱你。
他原地停下,愕然地看着霍湘的背影,看见雨水将霍湘的发梢打得紧贴鬓边,他们新买的白色琴箱边缘,一袋备用琴弦飞了出来。
霍湘转身捡起,折返到他身前,一道凄厉的雷响在世界尽头爆开,周围一切事物浑然被乌云染成深灰色,霍湘也是深灰色。
第115章 雨
“别傻站着啊!淋湿了要!”霍湘大声喊道,手还抬着,几柱雨水从方形塑封袋流向手腕,再分流成网状,犹如被透明的藤蔓缠住。
陶权抓起霍湘的手,藤蔓顷刻间化为无形。
两人再度奔跑起来,这场末日暴雨将他们狠狠浇透。
抵达躲雨处,雨声还是响得听不清人说话。
霍湘凑到陶权耳边喊:“我看到前边有家旅馆!走!”
这是一家陶权记忆里的旅馆,戴老花镜的大娘在大理石前台后边数账,满是磨痕的地板倒映出两人湿淋淋的身影,霍湘走了进去:“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