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呆?”韩谈奇怪:“谁总是盯着谁发呆?”
胡亥心说,当然是便宜哥哥总盯着儁儿发呆了,他已经看到了第二次,而且每次发呆出神,眼神都十足的复杂,仿佛包含了甚么。
胡亥道:“你只管说,这是甚么意思?”
“嗨!”章平笑道:“总是盯着一个人,那不就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么?”
“喜欢?!”胡亥吃了一惊,睁大眼眸。
章平信誓旦旦的点头,道:“是啊!决计是喜欢没错了,我以前也总是偷偷盯着韩谈发……”呆。
他的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便见到韩谈惊讶的望向自己。
章平一愣,腾地闹了一张大红脸,磕磕巴巴的道:“我我我……我好像还有急事,我先走了!”
豁朗——
章平打起帐帘子冲出去,还撞在帐门的柱子上,发出一声巨响,恨不能将柱子撞断,好像一头大笨牛,绝尘而去……
韩谈还保持着微微纳罕的表情,眼睁睁看着章平逃跑,眨了眨眼目,喃喃的道:“他……他方才是不是……是不是说喜欢我?”
胡亥:“……”谈谈真会抓重点呐!
胡亥摆摆手道:“是,他说总偷偷盯着你发呆,是是是,他喜欢你,你们俩这一顿狗粮猛如虎,塞得我更是食不下朝饭了。”
韩谈白皙的面色微微发红,道:“我……我也先告退了。”
章平与韩谈先后离开营帐,营帐中只剩下胡亥一个人。
他向后一仰,干脆重新躺下,伸手摸了摸心窍的位置,出神的道:“喜欢……”
哥哥是喜欢儁儿么?
儁儿长得乖巧可爱,精致又漂亮,为人懂事本分,说话细声细气的,还总是喜欢脸红,的确甚好。
“那我也很好啊。”胡亥自言自语,说罢一愣,脑海中一片空白,自己在想甚么连七八糟的。
胡亥赶紧摇摇头,把古怪的想法晃出去,坐起身来,没有食欲,干脆不用朝食了,大步离开营帐,准备去看看儁儿。
胡亥来到儁儿的营帐跟前,正好有医士急匆匆走出来,看到胡亥赶紧作礼:“拜见幼公子。”
“儁儿如何了?”胡亥问道。
“回幼公子,”医士道:“小君子身子羸弱,发热了一晚上,这会子总算是退热了。”
“那便好。”胡亥点点头,打起帐帘子,刚想走进去探看。
便看到营帐之中,儁儿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竟是要从软榻上掉下来。
“当心!”扶苏伸手接住,正好将儁儿接了个满怀,儁儿似乎没有醒过来,兀自沉睡在梦境之中,浑浑噩噩的低喃:“哥哥……别走……不要丢下儁儿……哥哥就在儁儿身边,再也不要走了……”
胡亥进入营帐的脚步顿住了,皱了皱眉,心窍中古怪的感觉慢慢扩大,又是那种钝钝的刺痛,似有若无仿佛针扎。
手腕微抖,胡亥最终放下帐帘子,没有走进去,反而退了出去。
哗啦——
帐帘子轻微的晃动着,因着医士出来进去,跫音嘈杂,扶苏并没有注意甚么。
浑浑噩噩说着梦话的儁儿,却突然睁开了一丝眼眸,唇角带着笑意,看着胡亥落寞离开的背影,无声的轻笑了一声……
胡亥没用朝食,午膳随便对付了两口,只觉得没甚么胃口,吃甚么都干巴巴的。
韩谈皱眉看着胡亥的午膳,道:“幼公子食得这么少,又咳嗽起来,要不要让医士来看看?”
章平道:“是啊,叫医士来看看罢!是了,医士都在儁儿那面儿,我去给你叫过来。”
“啧!”韩谈横了一眼章平,似乎觉得章平说了不该说的话。
胡亥懒洋洋的道:“不必了,就是嗓子有点干痒,没事儿。”
章平道:“幼公子若是不舒坦,还是别忍着才好。”
韩谈道:“都是你,说了不该说的话。”
章平迷茫:“甚么话?”
韩谈抿了抿嘴唇,道:“你早上说了甚么话,这么快便忘了?”
“我……”章平着急的道:“我当然没忘!我说的都是、都是真心肺腑之言,可以对苍天起誓,我章平便是喜欢你,那又如何?”
韩谈没想到他这般坦然的承认,面色微微殷红,他本就生得精致,只是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面,摆出生人勿近的疏离,如今面色殷红,竟犹如桃花的花瓣,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娇艳之感,把章平看得痴痴然,浑浑噩噩。
“我……”韩谈说不出口。
“啊喂,你们够了!”胡亥打断了二人互诉衷肠的旖旎气氛,挥了挥手,将半空中不存在的粉红泡泡毫不留情的戳破。
胡亥不雅致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你们若要调情,请回自己的营帐,本公子难道是你们调情中的一环嘛?”
【面红耳赤的章平】
【不好意思的韩谈】
韩谈:“……”
章平“……”
“走走走,”胡亥催促:“本公子困了,要歇午觉,你们二人回去腻歪。”
韩谈有些担心,道:“幼公子当真没事罢?”
章平拉着韩谈的手,道:“我有话与你说。”
二人离开了营帐,章平迫不及待的道:“你呢?”
“甚么?”韩谈反诘。
章平认真的道:“我说喜欢你,中意你,你呢?你对我到底是个怎么想法?”
韩谈张了张口,想说甚么,但被章平抢了先,章平突然低下头,含住了韩谈的嘴唇。
“唔!”韩谈大吃一惊,生怕被巡逻的虎贲军看到,略微有些挣扎。
章平沙哑的道:“你不要回答我,我怕你会拒绝。”
说罢,再次吻下去,紧紧搂着韩谈的腰肢,仿佛要将人揉入骨髓,满满都是强烈的占有欲。韩谈浑身酥软,起先还能反抗,而后手臂勾住章平的脖颈,有些青涩的回吻着章平。
“喂!”营帐中传出胡亥的嗓音:“走远点再亲!”
胡亥无奈的听着外面轻微的呻*吟声,经过他的提醒,那二人终于走远,跫音远去。
胡亥翻了个身,把锦被蒙在头顶,他没甚么胃口,身子还懒洋洋的拿不起个儿来,闷在锦被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唔——”等胡亥醒过来的时候,营帐中黑压压的一片,天色竟已经黑透,仔细一看,怕是过了子夜,这一下午愣是被自己个儿给睡过去了。
胡亥从软榻上爬起来,嗓子更是刺痛,疲懒的感觉没有褪去,反而愈演愈烈,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不知发热没有。
口渴的厉害,胡亥摸黑下了榻,浑浑噩噩的走出去,营帐门口没有寺人,合该是在换班。
胡亥没看到扶苏,不知他是不是又在儁儿的营帐中,干脆自己走出来,一面揉着眼目,一面往前走,想要找寺人端些水来饮。
唰!
胡亥以为是自己眼花,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去。
仔细定眼一看,甚么黑影,竟然是一个黑衣之人,合该是刺客,竟混入了扈行营地!
胡亥连忙打起精神,偷偷跟过去,便看到那黑衣人没入了扶苏的营帐。
扶苏有自己的营帐,但他之前都夜宿在胡亥这里,这两日则是夜宿在儁儿那处,扶苏的营帐自然空置着,也没有寺人宫女伺候。
黑衣人窜进去,看起来鬼鬼祟祟,胡亥立刻拢着手大喊:“有刺客!抓刺客——”
虎贲军瞬间被惊动,快速朝着胡亥聚拢而来,那黑衣人听到动静,反应迅捷,从扶苏的也营帐中窜出,正好与胡亥打了一个照面。
“抓刺客!”胡亥大喊。
黑衣人眯起眼目,出手如电,一把推开胡亥。
咕咚——
胡亥只觉得眼前发黑,被刺客轻轻一推,也不如何重,竟是膝盖发软,一头栽倒在地上,浑浑噩噩爬不起来。
胡亥迷茫间看到了刺客头顶的标签,可是头晕目眩,标签的字体都是双影的,扭曲在一起,模糊成一团,他努力的睁大眼睛,最后也甚么都没看清楚。
“亥儿!!”
胡亥好似看到了扶苏,扶苏从远处冲过来,将他紧紧抱在怀中,是那种熟悉的体温。
“哥哥……”胡亥虚弱的拉住扶苏的袖子,艰难的道:“哥哥,我好……难受。”
胡亥说到这里,陷入了昏厥之中。
“亥儿!亥儿醒醒!”扶苏抱着胡亥,怒喝道:“关闭辕门!务必将刺客给予找出来!”
“敬诺!”
“快!封锁辕门!”
扶苏又道:“医士何在?!”
医士风风火火的赶来,扶苏已经将胡亥抱入营帐,轻轻放在软榻之上。
医士检查了半天,胡亥只是短暂的昏厥,朦朦胧胧醒来,头晕目眩的恶心感已经退去,心口还有些憋闷,若有似无的针扎,还是那般懒洋洋,浑身没劲儿的感觉,其余的也并没甚么不好。
扶苏沉着脸色,道:“诊看了这般久,还没看出所以然么?”
“这……这……”医士支支吾吾。
“哥哥……”胡亥张了张嘴,“咳咳咳”的咳嗽起来。
扶苏见他醒了,握住胡亥的手,道:“亥儿别怕,哥哥在呢。”
说着,赶紧端来一耳杯温水,小心的喂给胡亥,道:“润润嗓子,还难受么?”
胡亥饮了一口温水,缓解了嗓子的干痒与疼痛,稍微好转一些,摇摇头。
医士战战兢兢的道:“敢问幼公子,身子可是有甚么不适?”
胡亥道:“没甚么胃口,有些发懒,还觉得胸口憋闷,哦……有点咳嗽,其余也没甚么。”
医士又是诊脉一溜儿,道:“可能……可能是幼公子身子羸弱,有些子水土不服。”
“可能?”扶苏道:“医看了如此半天,只是可能水土不服?”
医士跪在地上磕头,道:“长公子恕罪,下臣当真……当真没有诊出甚么不好,小公子只是身子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