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微微地扭动,似乎是想在男人怀抱里找到一个让自己更舒适的位置。
  盛怀南在漫长的夜晚里一直睁着眼看楚景和。
  他一遍遍地看楚景和精致到漂亮甚至有些脆弱的眉眼。他看得认真细致,一遍遍地勾勒,似乎要用灵魂来铭记。
  太多太多个午夜梦回之时,盛怀南幻想过无数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他心心念念了这么些年的心上人,乖巧柔顺地躺在他的怀里,酣然无邪地睡着。
  不再是虚影,如今他伸手就能触碰到。
  怀里人温热真切,连心跳声都清晰。
  盛怀南没有后悔过对楚景和做的这一切。
  他有信心,永远不会让楚景和知道他做的这一切。
  那样污秽的不堪的自己他会天衣无缝地藏起来一辈子,他可以专心致志地在楚景和面前扮演出他一切喜欢的样子。
  温柔的、可靠的、成熟的。
  他会是楚景和非他不可的完美爱人。只有他,只会是他。
  男人的欲望是叫嚣着填不平的沟壑。
  他暂时还尚能以理智来克制。
  但摇晃不定的天秤,终有要重重下坠的一日。
  没人会确保他们的明日一定会到来。
  ***
  楚景和再次睁眼的时候,并没有如意料中地对碰上盛怀南那双深邃的灰眸。
  他和一双圆溜濡湿的小狗眼睛四目相对。
  一只漂亮的白色博美小狗正趴在床上,顽皮地伸着它的小舌头,一下下地舔着楚景和的指尖。
  它似乎并不怕生,对着楚景和更是异常亲昵。
  楚景和心里纳闷:这是盛怀南养的?
  倒还真是看不出,男人会养这么可爱的宠物……
  不过这小狗的品相很好,更和楚景和小时候养的那只有七八分的相似,当初小狗生病去世的时候,他还哭了好几天。
  也正因如此,楚景和至今都没有再养其他宠物。
  他向来固执又长情。
  楚景和将小狗捞在自己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它的小脑袋。
  他自言自语地问:“你爸爸呢?”
  小狗听不懂,只亲昵地扒拉着楚景和的手指,似乎真当楚景和是自己的“爸爸”。
  “走,给你找零食吃去。”楚景和把自己的手指从小狗的嘴里抽出来。
  他抱着这只小博美,带着满身的雪松气息下床。
  楚景和生着闷气,一步一顿地挪腾到盛怀南的衣帽间。
  盛先生的衣着品味向来很好,身上一贯穿的是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多为低调的深灰色,又或是墨蓝。
  他看起来并不像太过要追赶潮流的人——但他的衣帽间却大得有些过分。
  更奇怪的是,那大半边的衣帽间,放置的全都是比主人家小一码的衣服。
  从衣裤鞋袜,到胸针袖扣,无不例外全是楚景和的尺寸和他钟爱的品牌。
  分毫不差,全无差错。
  是盛先生太体贴对人太热忱,还是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这间主卧迎来新的主人。
  或许都有。
  但楚小少爷目前只选择充耳不闻,装聋扮哑。
  楚景和快速地越过那些夸张的秀场设计款。
  对盛怀南貌似热衷于将自己打扮成芭比娃娃的趣味他不敢苟同,楚景和只选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和黑长裤来换。
  好不容易地穿戴整齐,楚景和站在落地镜前,皱着眉看自己——
  腺体已经有些红肿了……
  楚景和怄火得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男人几句。
  没办法,楚景和只好欲盖弥彰地将衣领高高竖起,这样的小动作甚至让他还有种做贼心虚的慌张。
  楚景和将蹲在他脚边的小狗捞到怀里,拧开门,走出房。
  外头早已有守在房门前的女佣。
  她看起来更像是东南亚籍。皮肤黝黑,四肢肌肉也相当紧实有力。
  女佣乍一听见身后的声响,眼底骤然浮现出明晃晃的杀意,像一头警惕备战的野兽。
  但就在楚景和对上她视线的同时,她就霎时变回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好像刚刚那阵让人胆战心惊的杀机只是错觉一样。
  “楚少爷。”她向楚景和问好,态度恭谨得像是对待真正的主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楚景和抱着小狗,往两旁探头看了看。
  幽静的走廊静悄悄的,落针可闻,似乎连呼吸声都有回音。
  “先生说过,谁都不准来打扰您休息。”女佣似乎是猜中了楚景和的心思,她先一步就说。
  楚景和收回自己的视线,含糊地问:“他人呢?”
  “先生在书房。”
  但她也没有顺势就领着楚景和去书房,倒是接着又开口:“先生说,您要是醒了,可以先到餐厅用早餐。”
  主人的命令其实不止这些。
  盛怀南的原话其实是——不准小少爷将自己饿着,也别放着什么不长眼的臭虫能到楚少爷面前晃悠。
  当然了,要是小少爷突然要逃,也是能用些手段将人“留”下来的。
  这才是她会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楚景和尚还不知道男人的险恶用心,只摆摆手:“我去书房找他。”
  女佣听着,微微地歪了歪头,似乎像是在思考。
  思考自己是否可以真的让楚景和自由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