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的财务总监正在大屏幕下,口若悬河又滔滔不绝地讲着,两家合作后有怎样怎样好的收益,日后的财报又将怎样怎样的好看。
  楚景和正听着,那只好端端握在手里的钢笔,却突然掉落在桌上。
  啪嗒的一下,碧色的钢笔在桌上转了小半圈。
  这个声音很轻。
  连中央空调那样不起眼的风声都能掩过去大半。
  只有楚景和知道,自己大事不妙。
  呼吸陡然变得急促,心脏在胸腔里极其激烈地乱跳乱撞,一团无名火从身体里迅速地烧向所有的神经末梢。
  清醒的神志就像是被猛然掠夺,楚景和正一点点地被拽进昏昏沉沉的恍惚当中。
  阻隔贴都几乎挡不住后颈处膨胀充盈的信息素。
  这种感觉太熟悉。
  就像是、就像是——
  像是他中了李铭圈套的那天晚上那样!
  楚景和猛地惊觉,距离那时候一个月已经过去。那岂不是,已经到了要发作的时间了……!?
  “楚总?”
  盛家的法务代表tina突然看了过来。
  在盛家做到高管位置的女性,自然心细如发。她最先发现了楚景和神色的不对劲。
  “还好吗?”她抬手打断了身后同事的汇报,问楚景和,“是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一会吗?”
  “没事。”
  楚景和在暗地里攥紧拳头,面上却纹丝不动,依然带着笑。
  tina其实心里还有疑惑,但楚景和的态度坚决,她也不好再问:“好,那我们就继续吧。”
  “盛总的意思是,绿地工程的资金缺口,由我们来全部承担,15个亿可以马上到。”
  tina将一份文件递到楚景和的面前,“10%的股权是其一,但如果利润不及预期,那么对赌协议就算失败。”
  “楚氏则需要额外偿还这15亿。”
  tina面带微笑,却骤然地给楚景和投下一枚重磅炸弹。
  她虽然长着一张甜美的娃娃脸,但在谈判桌上气焰十足。
  楚景和丝毫都没有退让,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不可能,你们的利润预期定得太高了。”
  他此时的声音紧绷得不自然,但依然头脑清晰,“我们是合作,没有空手套白狼的好事。你们给出这样的条件……”
  他凌厉的眸子抬起,“我看不出盛家想要和楚氏合作的诚意。”
  “当然,这些我们都可以谈。”tina面露微笑,并没有坚持。
  似乎早就料到了楚景和会这样说。
  她爽快地给出了自己的让步。
  她心中暗暗道:盛总是楚少爷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真能猜到对方要说什么?
  这对赌协议的数额本就是一个盛怀南的试探,他的底牌藏在最后,稳稳地踩中了楚景和能接受的最低底线。
  盛先生是千年道行的老狐狸,楚小少爷的盘算在他面前一眼就能看透。
  情场如商场,是厮杀,他们都没有退路。
  盛怀南胜券早在握。
  而相较于盛先生的决胜千里外,楚景和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相当不妙的地步——
  他来不及好好送客,二话不说地就将自己反锁在办公室内。
  他咬着牙,将室内的空调温度调最低。
  凉飕飕的风从空调口吹出。
  但于事无补,更像是火上浇油。
  他的信息素已然不受控制。
  手心不住地洇出汗来,喘息从牙缝里逃逸,带着甜腻的玫瑰香气。
  白皙的面容被迫再次染上了不正常的潮红,眼波湿漉漉的流转,带着极诱惑人的脆弱吐息。
  那些作为alpha的自尊被扯下,而属于omega的那部分开始占据上风,要吞噬理智,磨灭清醒。
  如同是故意掐着点一样,盛怀南在这时候给楚景和发来了一条信息。
  叮咚的一声提示音,清脆得像在撩拨着脆弱敏感的神经——
  这是一段语音。
  很短,只有五秒钟的时间。
  估计是盛怀南说话的时候离手机收音筒很近,他的声音低沉得甚至有些失真,像是直接在楚景和的耳边开口一样。
  他说话,带着一点点的笑:
  “想你了,怎么办。”
  楚景和甚至没来得及彻底将那条语音听完,就像是泄愤一样,将手机一下子从手里扔了出去。
  偏偏盛怀南的声音还犹在耳边。
  像引诱,又像蛊惑。
  连那些低深的雪松气息,都像是顺着电波游走到了身边来,让人备受煎熬。
  手机屏幕这时却又坚持不懈地亮了起来。
  细微跳动的亮光,落在了楚景和的眼睛里。
  是盛怀南的来电。
  男人耐心似乎很好。
  他一直在等着楚景和接电话,一遍遍的,直到自动挂断为止。
  而楚景和人已经不在办公室内。
  门内是满堂的香槟玫瑰味,如他源源不断的苦苦呐喊。
  楚景和跌跌撞撞地扶着门闯出了办公室,从电梯一路下到地下停车场,旋即把自己甩进去那辆熟悉的宾利车里。
  来自alpha身上那股凛冽的熟悉的雪松气味将他团团抱紧。
  像及时雨一样,让脆弱的腺体得到适时抚慰,这让楚景和略微能喘上一口气。
  “去……”
  他开口,声音狼狈得十分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