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锁这一扇门,是她入住的时候和夏云知说好的。那时候夏云知担心她半夜会有危险,锁上了照看不及。如今却是反过来了。
隔门的背后一片黢黑,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半点光也不透。好在沈纪禾的房间有些光,借着那么一点点微弱,她看清了夏云知的样子。
女人穿着长袖睡裙,黑发披散,蹲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瞧起来似乎很害怕。
沈纪禾头疼起来。
夏云知?声音轻了很多,还好吗?
夏云知一点也不好。
她今天吃了些抗焦虑的药,好不容易睡着,结果被打雷吵醒。心情烦躁,想着下床去个卫生间。忘记开灯,一下床就被撞个半死,小腿疼得要命,只好蹲在地上。
如此狼狈的时刻,还被沈纪禾看到了。
好讨厌的。
你怎么了?沈纪禾在问,摔到了吗?还是害怕打雷?
沈纪禾脑子里甚至想到了也许夏云知看到了骂她的话,所以状态不太好。
夏云知没回答,她认为沈纪禾提供的这两个选择都很丢脸。她有点想发脾气地回一句你以为我是那么蠢的人吗,或者沈纪禾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可沈纪禾说
夏云知,别怕了。我陪你,好不好?
夏云知迅速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于是她点了点头,拿出演技,对沈纪禾说:不想一个人睡。
你陪我。
她强调:我害怕。
蹲在地上抬头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水亮亮的,哭过一样。
沈纪禾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我陪你。
先去洗把脸。她哄着夏云知,你想睡哪张床?
夏云知毫不犹豫:和你睡。
沈纪禾说好。夏云知甚至怀疑,现在不管她说什么,沈纪禾都会说好。她去卫生间,沈纪禾在门口陪她。洗手的时候,夏云知借着灯看见了镜子里自己的脸。冷漠,毫无情绪,像个怪物。就是这样的她,在很多年前,沈纪禾也是一样心软,半夜以为她害怕,哄着她一起睡觉。殊不知那天晚上,夏云知是打算去观察住所的刀是放在哪里的。
沈纪禾一直都没变。
夏云知想,也许她能再骗沈纪禾一次。骗她把自己当笨蛋,当傻子,当成全世界最特别最喜欢的小女孩。
夏云知漫不经心地擦干手上的水,敛眸,走出卫生间的时候,俨然是小可怜模样。
沈纪禾。她手在发抖。
下一秒,冰凉的手被温暖包裹。沈纪禾紧握着她,同她温柔一笑:我在。
第020章
暴雨如注,雷鸣似灾,风声带着窗外树林摇曳在夜晚。木与玻璃搭建的屋子里,淡绿色的床上,两床薄被静静地铺开。
沈纪禾和夏云知躺在一块,各自盖着一床被子。
沈纪禾的睡姿非常老实,正面躺着,面前就是天花板。两只手合在一块搭在小腹前,跟那埃及黄金棺材里的千年古尸没什么区别。夏云知不一样,窝上床以后就好似一条猫猫虫,左边拱拱,右边拱拱,一副怎么也睡不好觉的样子。
最后,她侧对着沈纪禾,观察着她的表情。沈纪禾现在正闭着眼,面庞很安宁。
夏云知没出声,就这么盯着。
片刻后,沈纪禾睁开眼。
睡不着?
夏云知只说一个字:怕。
沈纪禾调侃:看不出来你也有这样害怕的时候。
夏云知心想她也没想到她有这么害怕的时候。
那怎么办?要不要看电视?
夏云知摇头。
你先睡吧。她非常宽宏大量,格外体贴,明天你还要继续完成康复训练。不用管我。
沈纪禾是有点困了,每天的身体运动量在那放着。可夏云知的情况让她无法安然入睡。
轻叹一声,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了夏云知的手。两床薄被的遮掩下,只有这一处肌肤毫无阻碍地紧紧贴在了一起。
这样会好点吗?她温声询问。
夏云知嗯了一声,不再乱动。
这么牵了一会,夏云知的指尖开始动起来,调整位置,挤着挤着和沈纪禾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沈纪禾半梦半醒,只困了一句:怎么了?
夏云知摇头。
没什么。她说,这样牵着我舒服点。
沈纪禾的呼吸很平缓,没一会,夏云知就知道她睡着了。
她一动不动地瞧着面前的人。
手指相扣的地方传来让她上瘾的温度,沈纪禾的指尖和掌心有些微的茧,这是运动锻炼后的状态。她悄然地摸索过那些茧,沈纪禾没反应,还是在睡着。
稍稍挪动了下身子,往沈纪禾的身边更靠近些,对方身上的味道变得清晰许多。就算两个人用的同一款洗浴产品,夏云知也觉得沈纪禾有着自己独有的味道。她很难形容,那种气息和世界上其他的物品气息都不相似,是独属于沈纪禾的,会让她安心的味道。
夏云知想,她一开始并不打算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