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又命王朝马汉二人前去查看衙中库房与账册,这才端起了茶:此事本府必会上奏朝廷,如今暂停你二人的职务,待圣旨下来之时,再作发落。
  展昭步下堂去,利落地将两人的乌纱帽给摘了下来。
  尔等好自为之,都各回府等待圣裁罢。
  瀛州上下许多官员都仰慕包大人的清名,请大人赏脸,下官等备宴为大人摆酒接风徐宋二人不肯死心,还要抱包拯的大腿。
  不必费心。
  包拯一言便把他们的最后一丝希望击得粉碎。
  瀛州官衙中,徐节度被罢免了职位,换了包拯暂代节度使。直到朝廷把徐宋二人给处决了,再敕旨派出新的节度使来上任,包拯便能回开封去。
  这边厢审完徐宋二人,包拯便带展昭三人进了花厅与刚到不久的公孙策会面。
  大人此次亲身破案雷厉风行,学生佩服。
  惩治了贪官而大快人心,真是不枉此行!马汉高兴地道。
  本府倒是希望能白跑一趟。包拯摇头,顺道捶了捶肩腰。
  大人,可是又觉肩痛?公孙策立马关切地问。
  包拯点头,原来他有风湿的老毛病。昨晚在阴湿的牢里蹲了一夜,又似是要变天的模样,就发作了。
  透过窗门一看,外头的天色确实越来越阴沉了。
  王朝活动了下关节,埋怨道:这鬼天时
  原来不止包拯,就如展昭、王朝、马汉等练武之人,身上又多有深浅旧患。平日里虽没什么,天气变时,一发作起来却是或浑身难受、或痛得要命的。
  外人看不出来,只是他们都忍着不说罢了。
  平时,若遇上转季和乍寒或暖的天气,公孙策的房里一向热闹得很。他浸泡的药酒能在几天内被一抢而光,又要替众人施针推拿缓解痛楚。
  如今正交四月下旬,好在公孙策在启程前早有准备,把药酒带了来。
  众人商量着吃饭后好好地搓按一番,舒舒筋骨。
  不久,连翘端上饭来,里头有一味热腾腾的汤。原来是公孙策吩咐熬的杜仲猪尾骨汤,又加了一点儿酒,用来行血。
  公孙策亲手舀汤,立逼包拯等人饭前饭后都须喝一大碗。
  饭后歇息一会,众人便寻了个厢房针灸推拿去。
  包拯躺在里间,享受着艾灸。
  王朝马汉两个在替对方按摩,却又你埋怨我,我埋怨你。说力道拿捏得不对,这下子轻了,这下又重了。
  公孙策又要顾着包拯,又要替展昭推拿,又要指点王朝马汉二人的手势,只觉得应接不暇。
  阿翘!公孙策开门喊人。
  是,先生。连翘探进头来。
  你来替展护卫推拿。
  展昭闻言浑身一震,立马披衣起身,却被公孙策一手按了下去:只推拿到半路,气血脉络并未全通,你急个甚?
  展昭顿时无语。
  公孙策见他别扭的模样,便道:难道是怕阿翘手势不佳?那好,还是我来替你按,阿翘你去帮王朝马汉
  不是,展昭一听,心下更不愿了,先生尽管去替二位兄弟推拿,展某并无所谓。
  阿翘来,我教你。公孙策一把拽下展昭披着的衣裳,如此这般地示范了一通。
  连翘点头,在手心倒进药酒搓热了,印上展昭的后肩。
  只见展昭像被火烙一般颤了一下子,吓得连翘赶紧缩了手。
  展大人,我的力道不对?
  没展昭苦笑,有劳姑娘
  连翘这才放心,顺着他背后的肌理用柔力按摩起来。
  她又小心翼翼地避开展昭背上那或深或浅的旧疤,这下一来,力度便轻了不少。
  用力点儿!莫像搔痒般地。公孙策在一旁喊。因常年练武之故,展昭的肌肉十分地结实,需用力揉下去方见效果。
  姑娘可是手酸?展昭连忙转头问。
  不是,连翘用手轻轻碰了碰其中的一条疤痕,皱眉答道,这儿有不少旧伤,我怕弄痛了展大人。怎么他身上里里外外的都是伤?
  啊不碍事。展昭笑笑。
  以后小心点儿!连翘忽然气鼓鼓地用力在他背上捏了几下,继而使劲推拿起来,身子是你们自己的,若是自己都不爱惜,还有谁替你们看顾着呢?
  对展昭来说,这几下子是捏得不痛不痒,他继续闭目享受着背后的按摩。
  听了这几句话,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心情大好。
  ☆、【廿七】花雕焖鸭解旧事
  因徐节度在任时只爱在府里呆着,官衙十有八九已成了个摆设,衙里打杂的人都很不给力。连衙役们的三餐都不爱留在衙里吃,宁愿回家或在外头解决掉。
  包拯和公孙策立志要整顿被徐节度败坏了的官衙。他们起先还愁着各处人手不多,又干不得事,却原来不是那回事儿。把人叫到跟前来一盘点,竟然还有几个是能干的。
  就譬如厨房里有个叫春伯的,说话风趣,闲了爱与人东拉西扯。厨房里头的人在徐节度出事的那时,已跑了大半,春伯便是那留下来的一个。
  衙门里暂时请不到适合的人手,这几日又没案子,王朝和马汉便轮流着到厨房来打打下手,顺便听春伯说说这城里的稀罕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