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等她如何反应,拓跋枭忽然捉住她手腕,就将她往楼上拽。
  苏幼月吓了一跳,赶紧挣扎:“干什么?”
  一双双眼睛看着两人,她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红,可等被拓跋枭拖到二楼一个房间内,她才更是不安:“拓跋枭,你要干嘛!”
  虽然她的语气理直气壮,可说完之后,却依旧觉得弱势得很。
  拓跋枭砰的一声把门关上,顿时又把她吓得一抖。
  “怎么,刚才敢当着一群人的面杀人的时候不是还很大胆么?”青年回过头来,看见她害怕的模样,讽笑道。
  苏幼月紧紧攥着手心,一双眸子却避开他的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拓跋枭嗤笑道:“你们这些自诩好人的家伙,一个个果然虚伪得很,前几日还假装替人挡刀,今天就要亲手杀人,还敢做不敢当。”
  听到他的讽刺,苏幼月反倒更觉得讽刺,这么多日以来的怒火在胸口翻滚着,她终于没忍住喷了出来:“我不杀她,难道你就会放过她?至少,她临死前不用受你们这群恶人的侮辱!”
  她的确杀了那个女人,可她自认为是在帮她解脱。
  以拓跋枭这群人的性情,羞辱过了那个女人,也不可能留她一命,且绝不可能让她好死。别说是拓跋枭,就是整个东荣恐怕都不会让她和那个带她出逃的圣子能安然赴死。
  倒不如让她走得痛快些。
  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
  在那个女人即将被彻底扒光的关头,她用方才被留在沙丘上时,从另一头骆驼身上找到的一根针状的铁器弹进了她的喉咙。
  所以,那群人才发现不了端倪。
  只可惜,还是被拓跋枭看出来了。
  那根铁针本来是她为自己准备的,真到万不得已的关头,她也会毫不犹豫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根铁针带给了她片刻的微弱安全感,可现在,她又一无所有了。
  那一根针带来的明明是赴死的机会,却成了求生般的机会,可她把机会让出去了,却还被骂虚伪,这更让苏幼月忍不住火气。
  她受够了这该死的疯子,要是他想杀了她就直接杀了吧,免得她每天都要在他面前小心翼翼谨言慎行,深怕刺激到他这个疯子敏感的神经。
  苏幼月经历过上一辈子,脾气已经好了太多,更莫说这一世几乎都是被谢渊娇惯着走过来的,可真到了这触及心底的事情时,上一世曾经火爆的脾气也会显露端倪。
  她怒瞪着拓跋枭,一双眼睛像是要喷火:“拓跋枭,你要杀要剐就快一点儿,别逼我骂你!”
  拓跋枭挑了挑眉,忽然伸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苏幼月脾气上来,索性一闭眼睛。
  谁知青年却掐着她,推着她连走几步,直接将她掼倒在了屋内的床上。
  苏幼月感受到不对,再次猛然睁眼,看清两人的姿势,瞪大眼睛挣扎:“拓跋枭,你要干什么!”
  是她看错拓跋枭了?
  毕竟他也是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对女人全无兴趣……
  她瞬间慌乱起来。
  拓跋枭那双蓝绿色的眸子明暗交错,让人看不清情绪,他扼住她脖颈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却抓住了苏幼月扑腾的右手。
  下一秒,空气中忽然传来咔擦一声响,与此同时,剧痛从苏幼月手腕上传来,让她根本克制不住痛苦呜咽一声。
  等她噙着泪朝自己的手看去,就见自己的右手以一种不自然的弧度弯曲着,垂了下来——
  竟是拓跋枭将她的手腕生生折断了!
  青年却又笑了,在屋内昏暗的光线下,那笑容带着一丝嘲讽:“放宽心,别人的女人,我拓跋枭可不会碰,我嫌脏。不过留你这只手在我身边,我可不放心。”
  第373章 出发
  苏幼月疼得连呼吸都在发抖。
  她眼里的泪琐碎得像是月牙湾上的月光。
  她的眼泪往下掉,嘴角却扬起:“那我就如将军所愿,放宽心。”
  他嫌她脏,她求之不得。
  不过,她嫌他更脏。
  身子脏,心也脏。
  要是这辈子和这种穷凶极恶之徒睡了,光是想想,她就恨不得直接死了算了。
  拓跋枭冷淡看她一眼,起身出了门。
  苏幼月松了一口气。
  可手腕上的剧痛又让她忍不住直掉眼泪。
  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失了她能赖以求生的右手,真是……
  她没有继续想下去。
  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还会那样做。
  让她看着那些人在她面前侮辱那个女人,她苏幼月做不到。
  更何况,那个圣子的眼睛让她联想到了上一世的谢渊和自己。
  苏幼月躺着流了一会儿泪,才用左手勉强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窗外的月亮缥缈如仙,美轮美奂。
  谢渊,快点找到我吧……
  想到谢渊,苏幼月抽了下鼻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又涌上心头,化作眼泪,大颗大颗从脸颊上滴落。
  明月跨越大漠山河,只剩薄纸一般的淡白月牙。
  燕京城城门口,一行人骑马立在漆黑的夜色里,神情肃穆。
  “大人。”暗卫微微颔首,示意可以出发。
  望向前方似乎能吞噬万物的夜色,谢渊的眸色比夜色更为深沉,他刚刚拉紧缰绳,身后却忽然传来呼声。
  “谢渊,等等!”苏阵云和鹿溪雪几乎是一齐赶来,身后还有鹿林、鹿森。
  几人赶到跟前,鹿溪雪就先迫不及待开口:“谢渊,你是不是有囡囡的消息了,她在辽东?”
  鹿林也急忙道:“谢大人,若是囡囡在辽东,我和你二舅舅都帮得上忙,我们今日就跟你一并走。”
  谢渊看着几人,眸色终于微缓:“爹、娘,两位舅舅,囡囡如今不在辽东。”
  几人闻言,面色顿时更加焦灼。
  “那她在哪?你难道不是去找她?”苏阵云问道。
  谢渊垂眸:“辽东那边的确传来了囡囡的消息,但根据我们的推测,她现在应该在北丹,或是东荣。”
  几人不由变色,若是苏幼月还在大盛,那一切似乎还在掌控之中,可若是她到了大盛之外,未知数和不可控的变数就太多了。
  所以这绝不是个好消息。
  谢渊徐徐说道:“囡囡的失踪和荣王脱不了关系,如今荣王蠢蠢欲动,辽东并不安全,还请各位长辈留在燕京,以免荣王再生事端。”
  他语气虽然不疾不徐,却让面前几个人听得出,他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告诉他们,务必如此。
  鹿溪雪下意识有几分不痛快,她现在恨不得直接冲到辽东去,暴打一顿那个荣王,可她也只能忍了又忍,说道:“那你就先过去,若是囡囡到了东荣,你就告诉我,我跟东荣那老皇帝还算有几分交情,到时候,我出面请他放人。”
  她在东荣行医十几年,早已打出名气,自然识得不少权贵,若是女儿真到了东荣,她反而觉得比在北丹安全些。
  何况北丹绝大部分的地方都是大漠,囡囡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受得了那里的气候。
  她光是一想,就心疼得不行。
  谢渊对着几位长辈一一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一踢马肚,就带着队伍往燕京城外的天际线疾行而去。
  不一会儿,苏阵云几人就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可见他们的速度之快。
  “老爷,夫人!”
  城中又赶来两人,正是锦儿和春芽。
  锦儿一到,就急巴巴问道:“夫人,大人已经走了么?他有没有说让咱们也跟上,要是他找到了小姐,小姐身边也没个人伺候着,肯定会不习惯的!”
  她身上都已经背了包裹来了。
  这些天,她一想到小姐丢了,就直掉眼泪。
  天可怜见的,小姐从小都是被人伺候着的,没人伺候她,她的日子过得得有多辛苦!
  所以一听到大人有小姐的消息了,锦儿就立刻收拾东西追了来,说不定大人知道小姐需要人伺候,就会把自己也带上。
  春芽虽下意识感觉大人这一趟恐怕不会带上她们,但忧心苏幼月,为了以防万一,也收拾了包裹来。
  鹿溪雪看着锦儿可怜巴巴的小模样,摇了摇头:“谢渊已经走了,如今他去辽东,我们也没法跟过去,若是要去东荣,我就带你们一起过去。”
  她又何尝不想跟去,想早点见到女儿……
  该死的小王氏,害人不浅,这一次她绝不会饶她!
  鹿溪雪正想着,身后冷不丁出现一个青年:“苏夫人。”
  她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才反应过来是谢渊身边的折镜,于是惊讶道:“折镜,你怎么没有跟去?”
  折镜拱了拱手:“大人另外给属下安排有任务,待在京中办完再追上大人。”
  鹿溪雪点点头,女婿在京中也是要紧官职,定然是要善后京中不少事,皇上才肯让他离京的。
  谁知折镜开口,却说这事与她有关:“苏老爷、苏夫人,鹿大老爷、二老爷,此事与各位有关,还请先回府借一步说话。”
  几人同时一愣,没想到谢渊给这暗卫安排的事情还和他们有关,于是也只能先应声决定回府。
  几人转身后,折镜才跟上他们,走了一会儿,忽然回头一看,见锦儿还呆呆地望着谢渊离开的方向,好像在那个方向一直望着,就能等到想要等来的人似的,他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等锦儿蔫哒哒地跟上队伍时,折镜放缓了自己的脚步,到了她身边,可锦儿都没注意到他,还是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折镜轻声开口:“锦儿,等大人找到夫人,我定最先告知于你。”
  锦儿抬起头来,见是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可笑的比哭的都难看:“多谢折镜小哥了。”
  她的小圆脸都已经瘦了一圈了,尖尖的,怪可怜见的。
  折镜见状,又补充了句:“若是找到夫人,我便请示大人,先将你接到夫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