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路不一样,他看上去瘦瘦弱弱,可下手却实在是干脆利落,手上斧头对准尸体的头一一劈,手腕一扭,“咔吧”一声就给丧尸来了个开颅手术。
带着线手套的手在那一堆脑浆子里搅来搅去,一个上午,还真让他摸出来两枚浅白色的晶核。
要知道,开荒队从尸体里挖出来的晶核不用全部上交,象征性交一部分就行,这也算是基地给开荒队的一点小小福利,毕竟晶核开采率不高,这几百具尸体都不一定能开出来五十枚晶核。
所以说这两枚晶核算是余路的额外收入。
至于剩下的尸体?
当然是统一送到临时焚化炉焚烧,这年头可没什么“人死要入土为安”的讲究。
“小伙子干活还挺利索的,要我说年轻人就是有力气,看着干巴巴的,但干活就是比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厉害。”
有个同样摸晶核的大娘看的眼馋,忍不住摘了口罩凑过来跟余路搭话:
“你以前在开荒队干过?”
余路脸上罩着一张大棉口罩,瓮声瓮气地低头回答,看上去有些不习惯跟人搭话:
“我以前是厨师,剁骨头剁习惯了。”
他想了想,像是补充一样:
“丧尸骨头有点硬,剁起来有点像猪骨头,不是排骨,就是猪脊骨第二节的手感。”
这个回答一出来,旁边好几个人转过来看他,等瞧见斧头上面粘的灰白色不明液体还有尸体后脑勺露出来的白生生的骨茬子,一群人脸都绿了。
你是什么魔鬼吗?
这让他们以后还怎么直视猪骨头?
还描述的这么详细,好一个狠角色。
搭话的大妈都不敢吭声了,闷头干活,生怕当场吐出来。
……
……
开荒队一天包两顿饭,一到十二点,就有人开着飞行餐车过来送饭,车还没停,开荒队的人就很自觉地端着饭盒去排队了。
出乎余路意料的是,开荒队伙食还不错,午饭每人两个巴掌大的玉米面饼,一碗猪肉萝卜汤。
当然了,饼是纯玉米面,还是没过筛的那种糙面饼,汤是稀溜溜看着没半点油水的清汤,打饭的姑娘手抖一下,勺子里就只剩下几块白萝卜,看着格外凄凉。
“新来的?”
放饭的姑娘擦了一把汗,看见没拿饭盒略显局促的余路,了然地从旁边扒拉出一套干净的餐具给他:
“这几天先用这个吃,等回基地你买了新的再还我,这上头都有编号的,别想着不还啊!”
或许因为是新人的缘故,余路碗里居然还有一块扎扎实实的猪骨头,看样子应该是煮了很久,发白的肉块在骨头上半掉不掉,干巴巴的瘦肉看不出一点颜色。
“谢谢。”
余路抱着餐具,找了个花坛坐下来开始吃饭,旁边三三两两坐着吃午饭的人,有开荒队的,也有先遣队的。
——虽然先遣队有专门的军用粮,但他们偶尔也会过来跟开荒队一起吃换换口味。
“老罗,你们今天收获怎么样?”
“嗨!别提了,今天运气不好,让个藏下地下车库的变异植物抓了一把,还好我不会二次感染,不然就完犊子了。”
“嚯!今天中午居然有肉?基地这么大方?”
“听说上头打算把g市这一片划成农学研究基地,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你管他呢,咸吃萝卜淡操心,跟咱们有半毛钱关系吗?”
“嗨,我不是想着这一片要真成了农学基地,那可不得先下手为强在这认购房子吗?这要是等基地分房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这也是,现在到处都种不了地,离农学基地近一点好啊,以后不挨饿。”
一群人说的热闹,余路坐在一边听着聊天慢慢吃饼,他吃的很认真。
先把第一个玉米饼泡在汤里,等饼吸饱了汤,再连汤带饼一起吃,就连略显没味的白萝卜他也吃得津津有味。
第二个饼他也没留着,很小心的用手捏着一口一口慢慢吃,另一只手虚虚捧着,接住因为玉米饼过干而掉落的饼渣,等吃完了再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
没人嘲笑他穷酸,因为周围人也差不多都是这个吃相,有的甚至还去捞锅底的骨头出来,砸碎吃里面的骨髓。
毕竟这年头谁没饿过?
余路捧着碗,视线隐晦地在聊天的人身上扫了一圈,才装作累了靠在花坛边,实际上手在袖子里摸了一把,抓出来一片水灵灵、鲜嫩嫩的树叶。
——与破败的环境相比,这一片嫩叶实在是过于鲜嫩,透亮的绿在这末日里格格不入。
余路把这一片叶子塞进嘴里细细咀嚼,等舌尖感受到阵阵回甘,腹中立刻产生一丝“饱”的感觉,他又连着吃了好几片,才觉得肚子里没那么饿了。
“祝馀食之可忘饥,果然是真的。”
“余路”品了品嘴里的青涩草味,咕哝道:
“我现在的样子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更别说拉维尼亚了,小七,要不要跟我打个赌,看看拉维尼亚到底藏在哪里?”
突兀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语调平坦:
【宿主,我并不认为赌博是一种好习惯,如果你需要系统对拉维尼亚有可能藏匿的地点进行数据分析,我很乐意帮忙。】
“开个玩笑,我现在一天下来跟活人说的话不超过十句,都快憋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