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这其中关键,苏幼月便吩咐道。
  春芽脸上露出一抹诧异:“小姐,陆颂怎么可能会被放出来?他如今无权无势,奴婢前两天还听说他要被判流放…”
  苏幼月摆了摆手:“你去打听就是。”
  春芽闻言不再多问,立刻出去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从外面回来,脸上带着些许焦急:“小姐,奴婢打听了,陆颂昨天下午就被放了出来,说是宫中有人发了话…可也不知道是哪位将他救出来的。”
  这陆家人,竟然又不知攀附上了什么贵人,出手帮了他们。
  倘若如此,他们背后的贵人岂不是又要跟自家小姐对上?
  苏幼月不急不缓扯了扯唇:“我知道了,不用急,今后那人不会再为了他们陆家出手了。”
  虽说心中疑惑,可春芽却知晓自家小姐的话自有她的道理,她不多解释,自己便不多问,相信她便是。
  知道陆文也利用上辈子知道的事动作后,苏幼月却并不焦急。
  陆文上辈子从来就没好好听过课,肚子里的那点墨水还不够作一篇文章的,对朝堂之事更是一窍不通,他能知道三公主的事,是因为民间也一直对此事津津乐道。
  但百里鸿玄是如何使计夺回太子之位,又是如何称帝的,连自己都所知甚浅,更别说陆文。
  如今他也不过是个三岁孩童,而二皇子又被禁足,他是绝无可能见到二皇子的。
  想到这,苏幼月就没那么担心了。
  她可是在谢渊和废太子身上费了这么大一番工夫,要是两人没能和上辈子一样复起,她也忍不住想哭两声。
  如今邱贵妃已死,邱太师倒台,二皇子也被禁足,接下来就是废太子百里鸿玄和谢渊他们在朝堂上发力的时候了,剩下的,都是自己力所不能及之事了。
  她只要默默祈祷谢渊能成事即可。
  “小姐,三公主是不是没办法逼婚老爷了?”锦儿想到了高兴处,她今天还真担心三公主非要逼婚老爷嫁进来,那自家小姐还有好日子过么?
  苏幼月微微点了点头,本来父亲也不可能娶三公主,依她对父亲的了解,父亲就算辞官也不可能娶她的。
  只是,三公主此刻肯定是也没有心情嫁入什么苏府了。
  今日三公主来的时候,祖母尚在休息,根本不知前院发生了什么,恐怕这会儿也已经知情了。
  “锦儿,一会儿你去跟祖母也知会一声,叫她不必担心。”
  把锦儿派出去后,将手中的玉棋落在墨玉棋盘上,看着已经摆好的棋局,苏幼月终于收了手。
  棋盘上,玉棋温润宁静,然而棋局却是一盘来势汹汹的杀棋!
  夜色汹涌。
  巍峨的宫殿灯火通明,却也几乎被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吞没。
  宫人脚步声比夜猫走路还要轻,一步一步,如临深渊般小心翼翼。
  一身明黄的帝王又接见了几位大臣之后,似乎十分疲乏,带着福公公走到一半,步伐就忽然踉跄了下。
  “皇上!”福公公赶紧上前搀住他。
  百里承平在这个多年间陪在自己身边的心腹没有什么架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可他想自己往前走时,身子却又传来一阵乏力感,胸口有几分喘不过气来。好似是一棵枯朽的老树,再没有了勃勃的生机,四肢百骸都干涩得要命。
  于是他只能让福公公扶着往前走:“福公公,朕是不是老了?”
  “皇上是真龙天子,怎么会老,今日不过是气着了。”福公公连忙讨好道。
  往日他若是这么夸,皇帝早要骂他两句,却忍不住露出笑意,但今日似乎真是累得厉害了,摇了摇头:“你就别说那些话来哄朕了,朕心里有数……”
  说着,他停住脚步,望了望宫廷深处半明半昧的灯火,又问道:“福公公,你说这滴血验亲,朕到底验不验?”
  福公公脸色谨慎:“这……”
  他似乎在斟酌要不要回答。
  皇上却熟知他这老油条的性子,道:“怕什么,你怎么想,便怎么说,你跟了朕三十多年了,朕不会罚你,就算朕走在你前头,也会叫你安度晚年。”
  福公公叹了一声,才说:“奴才认为,无论这滴血认亲验不验,皇上这些年都无愧于他们,就算错,错的也是那些人,皇上根本无需要怕什么。皇上是天子,可以亏欠天下人,但天下任何人不可亏欠皇上。”
  听罢,皇帝面色微霁,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沉吟道:“也罢,倘若不验,朕心中始终不安,福公公,传他们过来吧。”
  夜色里,福公公眼底划过一丝暗芒,立刻应下声来。
  浓浓夜色下,福公公打了灯笼,穿梭于宫廷之间去亲自准备滴血验亲事宜。
  途经一处宫墙,看清角落不起眼的标记,福公公挥挥手,说自己上个茅房,便让其余几个太监先走。
  片刻后,他便到了宫墙后。
  “谢三公子。”福公公低低喊了一声,眼神多了几分恭敬。
  男人身形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闻声掀起一双幽深的眼眸,上前一步,将手中之物递给了福公公。
  “有劳公公了。”
  福公公接过东西,笑了笑:“都是为殿下做事,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只是得托三公子代老奴说一声…皇上的身子,已经拖不了太久了,殿下需得立刻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