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心咬住唇:“我不信!”
  冯妈眼泪禁不住:“小姐,是真的……”
  她哭出声。
  冯妈是老太太那边的人。老太太信任她和桑枝,在颜心初来乍到时,把她们俩拨给颜心用。
  如今,冯妈是颜心的亲信了。可老太太是旧主,一样受她的尊重与忠诚。
  听闻老太太去世,冯妈也是大大吃了一惊。
  她擦了眼泪,搀扶住颜心:“小姐,您振作一些,醒醒神。老太太走得太蹊跷了,咱们回去看看。”
  颜心身子晃了下。
  “走,回姜公馆!”颜心狠狠咬牙。
  她仓促去给夫人和督军等人告辞,带着白霜和冯妈,忙不迭回去了。
  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和督军说:“珠珠儿这孩子,情深义重,是个深情的主。”
  督军点头。
  一旁的盛柔贞,看了眼督军和夫人。
  情深义重吗?
  家里死了人,急匆匆要回去,平常事,怎么就能得到“情深义重”这样高的夸奖?
  她又低垂羽睫,不说话了。
  也许,盛柔贞应该去姜公馆看看,去了解一下这位义姐。
  督军和夫人对她的喜爱,让盛柔贞很不理解。
  大哥就更……
  盛柔贞才出去不到三年,家里一切都变了。她突然觉得局面失控,乱七八糟,她都理不出头绪了。
  姆妈和督军,为什么那样器重一个医女?心高气傲又位高权重的哥哥,为什么会贪慕一个已婚妇人?
  “她一定有过人之处。可她不同凡响的点,在哪里?”盛柔贞想。
  她打算去姜公馆做客,去深入了解颜心。
  颜心那边,由景元钊的汽车送她到姜公馆。
  她似乎没留意到他。下车后先奔回松香院,换了素净衣裳,又披上程嫂准备好的孝服,赶往灵堂。
  今日刚刚发丧,亲朋陆陆续续来吊唁,灵堂不少人。
  颜心进来,跪下磕头。
  想起两世都对她有恩的老太太,颜心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老太太是怎么死的?
  被气死,还是被害死?
  颜心前世被姜至霄气死。重生后,她偶然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太过于固执,才落得那等下场?
  她要是通融几分,像老太太那样,忍下儿子的种种不孝,是否能安享晚年?
  结果,老太太用她的命告诉她,不会。
  逆子不在中年气死你,也会在晚年害死你,或直接或间接。
  命运是注定的。
  颜心从老太太身上,看到她前世的另一种可能:一样悲惨。
  没有好下场。
  从逆子出生,他就会在母亲身上吸血,吸干为止。
  颜心越发刺心,哭得肝肠寸断。
  “四少奶奶,节哀。老太太已经去了,别叫老人家泉下不安。”
  “您也是单薄身子,别哭坏了自己,四少奶奶。”
  “可怜见的。往后你婆婆一样疼你的,别伤心了。”
  颜心停不下来。
  老太太是一面镜子,照出颜心前世的各种可能。
  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命运,无比刺痛,匍匐在地上,嗓子哭得干哑,神志也逐渐混沌。
  她几乎把自己哭晕,白霜和程嫂才将她搀扶起来。
  她这种情况,没办法待客,大太太很慈祥宽和:“你这孩子,一片孝心,老太太是知道的。别哭了,回去洗把脸。这里有你大嫂和表妹照应。”
  家中的女眷,要帮衬待客。
  不过,姜家除了其他孙儿媳妇,还有二太太、七太太等婶子,另有堂嫂数人,不缺人手。
  颜心被搀扶回了松香院。
  她恹恹躺在沙发里。
  半夏给她顺气,又端了银耳汤给她喝,让她润润嗓子。
  “白霜……”
  白霜不等她吩咐完,接话说:“冯妈已经去打听了,问问老太太的死到底怎么回事。”
  颜心点点头。
  程嫂和半夏说:“小姐,您不在家,我们又跟姜公馆不太熟。老太太一死,家里很乱,我们怕给您添麻烦,被人利用,就关门不出。”
  颜心:“你们做得对。”
  她依靠着沙发软软靠背,脑子疼痛又麻木。把脑浆都哭干了,一时除了悲痛,再无情绪。
  她曾经想,等她处置了姜寺峤、大太太和章清雅,也许她会给姜家留点生意,不叫老太太寒心。
  这个念头,一直都在她脑海里。
  她要在“复仇”与“对得起老太太”之间,做个权衡。
  可她的计划还没走完一半,老太太突然死了。
  白霜又道:“大少帅说晚上来看您。”
  颜心摇摇头:“打电话给他,叫他不要来。我很累。”
  白霜道是。
  电话打通,那边询问了几句。
  白霜告诉景元钊:“大小姐有点难过,并无大碍,她需要歇息。”
  景元钊又叮嘱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冯妈出去大半日,还没回来。
  颜心的院子里,也换上了素白装饰,包括她床上的幔帐。
  民主政府后,报纸提倡去掉“守孝”,把守孝当做陋习废除。
  颜心还是决定,独自服丧百日,以敬老太太两世对她的照顾和疼爱。
  冯妈直到半夜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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