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今晚开始,行吗?”她又问。
  景元钊反而有点懵:“开始什么?”
  “你说,让我陪你三个月。”颜心淡淡说,“你既不肯放手,我也没本事逃开。我们今晚开始。景元钊,今天立秋了。”
  早点开始,早点结束。
  但愿这场噩梦,三个月后可以醒来,她平平静静过她的日子。
  第79章 想让你和我走
  车子到了别馆,景元钊带着她往里走。
  他牵着她的手。
  手指紧紧扣住她的,似牢牢将她箍在他掌心,令她无处可逃。
  别馆的客厅放了冰,阴凉舒适。
  景元钊一进门,解开衣衫的纽扣,喊佣人:“拿冰湃的汽水来。”
  很快,佣人端了汽水。
  颜心的是橘子味,甜丝丝,又凉。
  她着实热,又渴,拿起来喝了小半瓶。
  景元钊则一口气灌了一瓶。
  他想起什么,转身进了一个房间。
  很快,他从房间出来,拿了一束新鲜欲滴的玫瑰。
  红玫瑰娇嫩,开得丰神凛冽,有淡淡花香。
  “还没坏。”他将它递给颜心,“送给你。”
  颜心微愣:“哪来的?”
  景元钊挨着她坐,仰靠进沙发里,将长腿搭在茶几上。
  他身姿舒展而放松:“新开的歌舞厅,让我去捧场。他们搞的花样,弄来最新鲜的玫瑰。”
  又告诉颜心,“客人买了送给歌女,你猜多少钱一支?”
  颜心不怎么出入歌舞厅,只偶然听人说过。
  “五百大洋一支?”
  景元钊微愣。
  继而他哈哈笑起来:“珠珠儿,你比我纨绔。”
  颜心:“……”
  “一百大洋一支,我听到后吓一跳,说他们抢钱。周君望告诉我,有些客人一晚上买好几百支,专门捧歌星。”景元钊说。
  又说颜心,“五百大洋一支,你真敢猜。”
  颜心:“……”
  这是她在报纸上读来的。
  再过十几年,有个红极一时的歌星,大总统都给她捧场。
  俱乐部提供三种玫瑰,红黄白,都是用飞机从国外运回来的。
  红玫瑰最便宜,五百大洋一支;白玫瑰一千。
  那个红歌星,一晚上能收几百支。
  ——颜心从花边小报上看到过,当时也觉得震惊。
  “玫瑰只是一种噱头,还是花钱捧人。”颜心说。
  她看着这些玫瑰,一共八支,每一朵都饱满鲜艳,心情似乎好了点。
  她问:“你也是一百大洋一支买的吗?”
  “不是,从周君望那里抢的。”景元钊道。
  颜心:“周君望是青帮龙头家的大公子,是吗?”
  “你认识他?”
  颜心认识。
  前世,经盛柔贞的介绍,她给周君望看过病。
  病好了后,周君望时常到药铺看望她,每隔一个月要请她单独吃个饭,会和她聊很久。
  他总有很多话和她说。
  颜心儿子念书的学校,也是周君望帮忙的。不过她儿子并不知道她和周君望有交情。
  他们来往有一两年,不算密切,倒也不生疏。
  周君望是个很周到的朋友,隔三差五会看看颜心。
  颜心那时候是中年妇人了,眼角的细纹遮不住,故而对男人不敏感。
  周君望有身份地位,家里三房太太,外面莺莺燕燕围绕,他不会对一个中年妇人起什么心思。
  颜心大大方方与他来往。
  他总让她有困难就开口。
  颜心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处理不了就忍了。只为她儿子念书一事,求过周君望。
  只不过,颜心临死前的半个月,最后一次和周君望见面,他突然问了她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他问她:“颜心,你愿意和我去香港吗?”
  颜心当时不明所以。
  她没细问,药铺有事找她,她就先回去了。
  而后一直忙,又和家里人争药铺是否关门的问题,没空见周君望。
  再后来她就死了。
  重生后,生活一直裹挟着她往前,她也刻意回避很多的记忆。
  若不是今天遇到了周家的二公子,又听到景元钊说起周君望,她都快不记得他。
  周家二公子二十岁还穿葱绿色肚兜睡觉,也是周君望偶然提到的。
  ——他最后问颜心的那个问题,大概是他自己要走了,想把自己家人、亲信和朋友都带走。
  所以他礼貌性问问颜心,要不要一起去。
  那时候宜城反中医很严重,颜心的药铺还被进步学生们堵过门,报纸也是天天讨伐。
  香港反而能容得下中医。
  周君望的确是个很好的朋友,会替她考虑很多。
  “……想什么?”景元钊捏住她下颌,让她转过脸看他,“不会是想周君望吧?”
  颜心:“我不认识他,只是听说过。”
  她要十几年后才见到周君望。
  重生后,生命轨迹在一点点改变,也许她这辈子不会有周君望这个朋友了。
  这阶段,也的确不认识。
  “……晚上想吃什么?”景元钊没深究,转移了话题。
  颜心:“没什么想吃的。”
  天热,没胃口;在景元钊身边,更加没胃口。
  lt;a href=https:///tuijian/minguo/gt;" target="_blank">https:///tuijian/minguo/gt;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