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寒……能不能……能不能在我死之前……说一句……说一句温暖的话?”花绣锦的手在自己的腿上画着笑脸,这是在南巡时,无意间和杜雨青学到的字符画。
  “我说了你不会死,别在说话,如果是受了内伤,运功调息,等到送饭的时间,我会让绿影来救你。”温寒的脸色有些难看,说道。
  “现在……好像是晚上……我……未必……未必能撑到早上……说一句吧……就当是可怜我……”
  “闭嘴,有精力说话,还不如运功调息。”温寒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几丝恼怒。
  他在这段时间,每天和花绣锦朝夕相处,又想起了在年幼时,四侯一王八侍卫的生活。
  那时候,他还不太明白太后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跟一群孩子格格不入,只有花绣锦每天晚上喜欢跟他睡觉,喜欢粘着他。
  如果时光停留在小时候该多好,他还不懂什么江山之争,还可以享受亲情和友情,说不准,也会遇到属于自己的爱情。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他成了从不依赖感情存活的人,他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命,对自己的生母,也没有额外的感情……
  “温寒……你在想我吗?”
  恼人的狐狸声音又从对面的房子传了出来。
  温寒攥紧了拳头,不说话。
  “寒……我快撑不住了……只要你说一句……咳……”
  那边似乎又吐血了,不停的咳着血水的声音:“咳咳……温寒,说一句……说一句让我撑下去的话吧……我快死了……”
  “给我撑下去。”温寒终于说了一句让花狐狸“撑下去”的话。
  “噗……”似乎是吐血的声音。
  花绣锦真的想吐血了,他都演到这个地步,那个冰山就不能温柔一点嘛?
  “说句……我死而瞑目的话……我想听……你说,我爱你。”花绣锦托着腮,有气无力就像被震断了心脉一样,说道。
  温寒沉默着,他不知道花狐狸究竟被杜御熙怎么折磨了。
  今天杜御熙确实很生气,但是不至于将花狐狸折腾的只剩一个口吧?
  “也许……我真的……撑不过去了……”花绣锦开始喘气,他能将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演的惟妙惟肖,加上温寒没了内力,听不去区别。
  要是杜雨青在,一定会给花绣锦颁发奥斯卡的小金人,封他为影帝。
  “我……我……”温寒仔细的听着花绣锦的声音,他还真听不出真假。
  不就是三个字而已,温寒咬了咬牙,艰难的说道:“我爱你。”
  说完这三个字,温寒的脸都变成了火烧云,他发誓,如果花绣锦是在骗他,他一定会剥了这只狐狸的皮。
  只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他的手里沾上了太多的血腥,不过是三个字而已,无所谓……
  是的,生死都无所谓,何必在意这三个字……
  温寒的心里极不舒服的安慰着自己。
  “温……宝贝……你……你刚才……说什么?”花绣锦简直要飞到云霄了,他声音里的激动和兴奋,就算是用内力都压不住。
  太幸福了,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就像天籁。
  “我爱你!”温寒有些恼火的提高声音,既然都说了,不在乎说第二遍,反正只今天一晚,等明天早上侍卫来送饭,他就知道真相了。
  “啊……我也是……我也爱你……”花绣锦听到温寒声音里的恼怒,见好就收,叹息着说道,“宝贝……你放心……有你这三个字……我……我一定不会死……”
  “现在你能闭嘴了吧?守住心脉,不要再废话。”温寒用力捶了一下万金门,说道。
  “哦……我会守住……你。”花绣锦闭上眼睛,唇边浮起一丝极为甜蜜的笑容,二十多年,第一次听到温寒说“我爱你”,那感觉,是无法言语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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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雨青坐在书房里写写画画,今天一大早,凌跃黄就离开了。
  昨天晚上杜御熙已经现身,所以在早上的时候,青玉他们都来过,将凌跃黄安排在一个很牛掰的地方——国子院。
  这个清贫却才华满腹的书生,居然能在考试之间,就住到考场里,实在太幸福了。
  就在杜雨青写好了一些手稿,准备去赵家私塾时,书房门口,闪现一个人影。
  杜雨青一转头,看见当今天子,穿着便衣站在书房门口,脸色微微一变。
  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他不可以来打搅自己正常的生活和工作吗?
  要是被人看见王上来到绣楼里,以后的生意都不好做了吧?
  天子的名人效应会大的让人不敢进来,到时候客人们只敢远观,不敢订货,她怎么运营公司?
  “你来干嘛?”杜雨青警戒的站起身,盯着他。
  “你昨天没说不准本王出现在你的面前。”杜御熙冲着她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得很温柔。
  “可是我在工作,你不能打搅到我工作。”杜雨青皱了皱眉,从窗户看了眼外面,好像绣楼的人都在忙,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意外来客。
  “我并不没有打搅,我只是在这里坐坐而已。”杜御熙说着,走近房间里,坐在靠着窗边的罗汉床上,自己倒着水,一点都不客气,“你想忙什么就继续,不用管我。”
  “难道朝廷没有事吗?”杜雨青也想忙自己的不管他,但是她刚收拾着资料,就感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看着自己,非常的不爽。
  “唔,最近就是后宫之事,还有考生的事情,有那群拿朝廷俸禄的人在,很清闲。”杜御熙居然很平和的与她聊起国事来,仿佛没有听到她语气里的逐客令。
  “那你想坐着就坐着吧。”杜雨青将一些资料放到包里,背着包,就往外走。
  反正现在自己已经被认出来了,她也不用天天担心被抓,不必出门易容,就这么素面朝天的在街上走,碰见谁都不怕。
  杜御熙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杜雨青一直没有回头,大踏步的在前面走着,直到她发现周围有的人目光开始有敬畏,才转过头,看见杜御熙也“素面朝天”的跟在她身后,气的眉头只皱。
  天子脚下,百姓们对王上的容貌稍微熟悉点,虽然很多人都只是远观,并不敢细看龙颜,但是这么一个气宇轩昂风神俊秀的年轻男子走在路上,还是让人侧目私语。
  虽然不敢随意猜测他的身份,也不敢贸然下跪高呼万岁,怕认错了王上,引来杀身之祸,可那些百姓们依旧神情各异,有些敬畏。
  这么龙章凤姿的人,即便不是王上,也肯定是权贵。
  “你完全影响到我的生活,不要跟着我!”杜雨青冲着身后高大的男人,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
  杜御熙却一脸的淡然,反问:“我只是在自己的王城散步,如何影响你了?”
  “你……过分,不要跟我走一条路。”杜雨青看见因为他,那么多人偷偷注意着自己,又气又恼。
  “这路又不是你一人所有,除非你是王后娘娘,给这条路赐个名,以后只许你自己走,不准别人走。”杜御熙的声音压的很低,还带着一丝温柔的笑。
  “好好好!”杜雨青憋下一口气,侧过身,伸手说道,“爷,您最大,您先走。”
  让他先走,自己再换一条路得了,快被气死了!
  杜雨青发现,自己因为严重的生气,而没了惊恐。
  不过从昨天晚上谈好条件开始,她对杜御熙就不是那么的怕了,只要这个男人不用强,一切都好办。
  杜御熙含笑而立,并不先走:“我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再走。”
  “你这是无赖!”杜雨青气的脸色通红,愤愤的说道。
  杜御熙还没有说话,终于有一些有幸见过龙颜的人,突然跪在了地上。
  在那些百姓的心中,即便只见过一次杜御熙的面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这个年轻的王,主宰着他们生死兴亡的神,有着一双灿若星辰的凤眸和一张皎皎生辉的俊美脸庞,那么俊秀的脸,那样强大的气场,见过的人不会忘记。
  所以当一部分百姓突然跪在了地上时,所有的百姓也跟着呼啦啦的跪在地上,一时间,繁闹的大街突然寂静下来,只能听到风吹过衣袖的声音。
  “你看你做的事!”杜雨青咬牙切齿的给了个口型,然后转过身,飞奔离开。
  玛丽隔壁的,这样以后怎么做生意?
  王上没事就出宫逛逛大街,跟在她身后形影不离,如何让她发展事业?
  等杜雨青跑到了一条无人的小巷,才听不到潮水般的山呼海拜的声音。
  杜雨青摇了摇头,又跺了跺脚,郁闷的再踹了几脚青石砖砌成的墙,心里又闷又气,这种死缠烂打的无赖手法,会让她刚刚步入轨道的事业受到很大的打击。
  正当杜雨青从小巷子里七拐八转,准备从另外一条僻静的小路到赵家私塾里,快到赵家门口时,不放心的回头看看身后,那个暴君没再跟过来,才长吐了口气,理了理衣袍,往赵家的大院子走去。
  杜雨青跟着书童来到原先基业深厚、如今就要破产的赵家大院里,听见隔壁的房间传来阵阵稚嫩的童音在读书,烦躁的心里终于平静了一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