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又夏在工作室刚煮上咖啡,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胡玉发来的,有紧要的事情,要见她一面。
盛又夏出门时撑了把伞,她来到咖啡店,胡玉就坐在窗边,透过玻璃看到一把黑伞笼罩了她大半个身影。
包裹在靴子内的小腿,笔直、细长。
她进了店,胡玉冲她招手。“这儿。”
盛又夏赶紧过去,走到桌子旁,并没有入座,“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是不是兵兵……”
胡玉一脸的惊讶,“不是你约的我吗?”
盛又夏方才走那么一段路,都不觉得冷。
这会只觉寒意岑岑,从脚底心直往头上钻。
胡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对,忙要起身离开。
“等等。”盛又夏叫住她,干脆拉开椅子坐下来,“现在离开已经没用了,坐会吧。”
“究竟是谁?这可怎么办?”
这个咖啡厅不大,只租了楼下的一层,连个包厢都没有。
盛又夏心是悬着的,这么看来,这件事就不是天衣无缝的。
有人知道她和胡玉认识,说不定,还知道了她的目的。
“我保证我没跟任何人讲过,我的手机放在病房里,也不知道有谁碰过……”
盛又夏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能放过这次见面的机会。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又拿了支笔。
“胡阿姨,您想喝点什么?”
盛又夏说着,将写好的内容递过去给她看。
[这儿说不定被人监听了,小心。]
两人接下来都没说话,全程都是写字交流的。
盛又夏有种预感,接下来的日子,她要想再联系胡玉,可能很难了。
那就干脆趁着现在,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
只是,她的胜算又削减了一分。
盛又夏安慰着自己,这本来就是一桩天大的难事,再多坎坷都是必须要经历的。
回到西子湾,盛又夏让阿姨晚上多备几个菜。
阿姨听闻,以为是有什么大好事,“太太,如果是您和傅先生的纪念日那种,您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她得准备大餐,也可以早点订花、买蛋糕。
盛又夏嘴角勉强牵动下,“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你待会早点做晚饭,做完就能回去了。”
“好。”
她预感到会有一场狂风骤雨,只是不知道这家不算家的屋子,能不能抵御得住?
傅时律回来时,盛又夏正窝在沙发内看电视。
外面水声很大,穿过巨大的芭蕉叶,噼里啪啦砸在落地窗上。
她看见一道黑影压近,眼角微抬,笑意顷刻间从眼底蔓延出来,“回来啦,今天挺早啊,没加班?”
“今天没安排手术。”
傅时律的脸,跟外面的天气一样,见她穿得单薄,先是伸手摸了摸她的手掌。
“冷吗?”
她手心暖暖的,倒是他,手指冰凉。
“家里这么暖和,怎么会冷。”盛又夏在身边拍了拍,示意他坐下来。
傅时律却是弯腰拿起遥控器,将电视给关掉了。
“对了,先吃晚饭吧,菜还热着呢。”盛又夏说着就要起身。
但傅时律这会,却在她身边坐下。
她刚站起来,就被他捏住了手腕,“我还不饿,先讲点事情。”
盛又夏唇瓣渐渐地抿起来,窗外的雨声真是能纷扰人心。
强劲的夜风更是恨不得从窗户缝里挤进来,想要揉碎掉这一室的温暖。
“什么事呀?”盛又夏强自欢笑,坐回到他身边。
男人握着她的手,手指顺着她手背的筋骨在轻揉动。
他仿佛一个能洞察人心的心理专家,这会盯紧了盛又夏,想要看看清楚她究竟是怎样的人。
秦谨说她从小在后妈手底下讨生活,真不容易。
那个后妈他见过,是挺厉害的,那就当盛又夏为了生存,生出了比别人多一些的心思,他也能理解。
可有些事,她实在不应该去碰。
“没事摸我手干嘛?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告诉我?”盛又夏开着玩笑,将脸凑到他面前去。
傅时律那张冷漠的脸上,勾画出一抹笑。
“那你呢,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盛又夏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了。
她被人设计见了胡玉,现在这件事,被傅时律知道了。
不过那又怎样?没人知道她跟胡玉密谋了什么,那张纸早就烧干净了。
“天地昭昭,日月可鉴,我可是行得正坐得端。”
她话音刚落,傅时律就把几张照片拿出来。
他递到她的面前,仿佛是要打她的脸。
盛又夏看见画面中,有她和胡玉坐在一张桌前说话的,还有两人一道走出咖啡厅的。
每个角度,都拍得挺清晰。
她眉头凝结起来,“不会是你让人跟踪我吧?”
“盛又夏,跟你见面的人是谁?”
盛又夏面不改色,“胡阿姨啊。”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一位阿姨?”
盛又夏脸上挺无辜,“我也不知道你有多少七大姑八大姨啊。”
傅时律将照片丢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马上捐献眼角膜的人,就是胡玉的儿子,你不知道?”
第70章不碰梁念薇这个底线,他们就还是好夫妻。
照片从茶几上飞了出去,有一张直接掉下来,飘来荡去,到了盛又夏的脚边。
“兵兵的眼角膜,要给梁念薇?”
盛又夏就当是第一次听说,还挺吃惊。
傅时律看她的眼神,像是不信。
天底下就凑不出这么巧的事,“是啊,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傅时律一步一个坑挖在这。
盛又夏弯腰捡起照片,“对你来说肯定是大好事,对我来说就是坏事了。”
“你很希望她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了?”
盛又夏声音婉转,这把嗓音要是唱一首小曲的话,肯定也是十分动听的。
可惜啊,她就是喜欢把话说得太难听。
“那何止是希望啊,恨不得去佛门口三跪九叩,让她一直瞎着。”
“所以你收买胡玉,想让她改变主意。”
这话,没有一点铺垫就这么抛出来了。
傅时律光是做一个医生,有点可惜。
看他谈事的模样,分明压着狼性,在装毫无攻击性的绵羊。他要等到盛又夏没了防范之心露出马脚,再一口把她生吞喽。
他很适合坐在傅家掌权人的位置上,凌驾于谈判桌上,断人生死。
盛又夏抿紧的唇瓣笑开,“我怎么早没想到呢,现在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所以,你刚不是去做了吗?”
盛又夏在他面前诠释了一把,什么叫变脸。
她笑意渐敛起,“你拿到我收买她的证据了吗?是现金,还是转账?”
傅时律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她这样的从容和淡定,仿佛她跟胡玉的见面,真的只是去喝喝咖啡、聊聊天的。
可盛又夏跟那家人,以前可从来没什么交集。
傅时律不想深究,毕竟盛又夏就算真说通了胡玉,也没用。
“胡玉家里条件不好,我早就说过,动完手术,我会安顿好他们。”
“你的意思是,我能给一百万,你就能给两百万?”
傅时律看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只是想让你,别浪费这个精力和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