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遣信太慢,不如清远道长告诉我们她在何处,我亲自让人快马去迎?”齐骞说道。
  清远笑道:“不慢的。”
  他当场就抽了一张黄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叠成了一只千纸鹤,嘴里吟咒,手指掐诀,那纸鹤竟是扑腾一下动了,绕着祖师爷的等身像绕了一圈,在众目睽睽之下飞了出去。
  “活,活了?”四方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道:“主子,一只纸鹤活着飞了出去。”
  天呐,这也太叫人震惊了,那明明是一张纸叠成的鹤,可那道长不知念了个什么咒,就这么在他们眼皮下活了,还飞走了!
  齐骞等人都感觉打开了震惊的大门,这也太玄乎了吧。
  清远看众人惊愕敬佩,心中有点得意,他这也是为了给观里吸纳信众才显摆露这一手,为的是香火信仰啊。
  钱叔面露凛然,对清远拱手道:“道长真是法术高深。”
  这还不是观主,那这清平观主的道法又是何等高深?还有那不求大师。
  他忽然多了几分希望,多年前那叫惠云的得道高僧批公子的眼疾会在二十岁将尽时会有转机,莫不是应在这里?
  清远一脸谦虚地摇头:“不过是个小法术罢了,我也学了许久才学到这一点。”
  不像某个变态,天生就会的,乃至于他总被观主拧着耳朵骂,看看她,再看看你,学的是屎吗?
  呜呜,他能和变态比吗?
  不能啊!
  想起学术练功被某变态碾压的那些年,清远都想鞠一把辛酸泪。
  “这就行了吗?不求大师真能收到?”
  “且等着就是了,很快就会有回音的。”清远含笑道:“不如我们移步客居等?”
  塑金身啊,祖师爷也听到了,她不想动都不行,不然祖师爷可要生气了。
  秦流西一大早就打了几个喷嚏,慌得岐黄追着她给她加披风,又要给她扶脉。
  “别瞎忙,没着凉。”秦流西摆摆手,忽似有所感,推开窗户,一只纸鹤落在窗棂上,她拿起来,展开。
  有人求医,许诺祖师爷塑金身,速来。
  这是清远的传信。
  塑金身,大手笔!
  秦流西眼前仿佛有一座金光闪闪的等身像,哎哟,眼球好疼,闪瞎的。
  “让成哥去备车,上道观。”
  岐黄啊了一声:“现在?”
  “嗯,现在,祖师爷该等急了!”秦流西重新取了一张黄纸,剪了个小纸人,写了两个字。
  等着。
  小纸人剪得简单,头还剪了个扫把头,用笔点了两个眼珠,随后,她嘴里吟咒,修长的手指开始掐法诀,点在小纸人身上。
  那本是躺在桌子上的小纸人瞬间就立了起来,两条手臂还向秦流西拱手作揖,转了一个圈。
  “去吧。”秦流西弹了一下他的扫把头。
  小纸人蹦蹦跳跳地跳下桌子,一步三回头,出了门,很快消失。
  清平观。
  清远给齐骞几人端来了山茶和素点,介绍道:“都是请的山下村庄的厨娘帮厨做的,味道还过得去。”
  钱叔问:“贵观好像道长并不多的样子。”
  “事实上,我们清平观是十年前才重新开门的,在这之前都荒废了。人么,除了观主,就是不求师兄,然后我,还有两个小道童,以及一个在观里挂单解卦的老道,挂单道长确是不多,我们也还招人呢。不过也有几个居士,只是寻常不在观里。”
  “原是如此。”
  四方把茶和素点都放到玉长空跟前,道:“公子,这包子做得不错,您也吃点。”
  “嗯。”
  齐骞倒是颇有些心急,问道:“不知不求大师何时会回信。”
  “想来也快了。”清远笑着说,话音才落,他眉梢一挑:“来了。”
  众人顿时往空中看去,来了,哪里?
  没有那纸鹤的影子啊。
  刚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的玉长空忽然一僵。
  他的手往腿那边扫去,碰到什么,手一麻,又往后缩去,整个人都僵住了:“什么鬼东西!”
  众人看过去。
  咚。
  四方手上的包子掉在了桌上。
  但见玉长空穿着黑色绸裤的腿上,有一个小纸人正用双手扒着他的裤腿,哼唧哼唧的往上爬,那扫把头还一甩一甩的。
  爬得好辛苦呀,他还扫我下去,嘤!
  “不求师兄的回信。”清远指着小纸人笑着解释。
  钱叔呵呵尬笑,擦了一下额上的汗,干巴巴地道:“这,贵观的传信方式,可真别致。”
  若是在这之前,有人告诉他纸人是会动的,他肯定啐他一脸,但现在……
  果然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识到!
  第148章 先让不求调戏一下
  “公子,它正往您的腰部爬上去呢。”
  “公子,它爬到您胸口上了。呀,它跳到您手臂了。”
  “公子,它……”
  四方的惊叫声不停地在玉长空耳里响起,嗡嗡嗡的,吵得不行。
  “聒噪。”玉长空忍不住开口喝止。
  四方顿时闭上嘴,盯着那个小纸人,小声道:“小的也是想跟公子说一下,这小纸人跟真的一样,可好玩了。”
  钱叔瞪他一眼,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在提醒公子眼疾的痛吗?
  四方也意识到了,忙道:“公子,小的不说就是了,您别恼。”
  玉长空哼了一声,心下有些懊恼。
  这么多年,他早就养成了遇事不惊的功夫,也没什么能让他引起兴趣的,可现在知道有一个用纸剪成的小纸人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可以想象它的神奇之处,却不能亲眼所见。
  玉长空十年来头一次对自己的眼疾有些郁卒和恼恨,为何偏偏是他?
  手背上忽地凉凉的,玉长空低头,仿佛看见那只小纸人趴在手背上,用手勾住了他的手指。
  玉长空忍不住翻过手,小纸人也跟着翻了过来,躺在他的手心上四肢舒展,他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又飞快地敛下。
  齐骞盯着那小纸人,肚子大刺刺的写了等着两个字,看向清远,道:“这小纸人,怎就只在长空身上这玩。”
  哪怕自己伸出手,它也没跳过来。
  清远抱着拂尘,道:“善人不知不求师兄喜欢美的事物?她好颜色,喜欢所有长得好看的东西,包括人和物。这小人是她手下剪出赋予灵气的,估摸也是随了她的喜好。”
  齐骞看向玉长空的脸:“!”
  所以是因为他没玉长空长得好看吗?
  好肤浅的喜好!
  玉长空:“……”
  忽然有点好奇那是什么样的道长是怎么回事?
  “师叔来了。”小道童在道院门口喊了一声。
  众人顿时看了过去。
  只见秦流西一身素青衣袍,披着月白色綉青竹貂鼠披风,背着手从外而进,眉目浅淡,笑容……
  有些盛!
  是因为许诺了给祖师爷塑金身的缘故么!
  “诸位,师兄她来了。”清远笑着说。
  齐骞他们倒没什么,可第一次见秦流西的钱叔和四方以及一直在一旁当柱子的护卫大邛,看清秦流西那张脸时,均是一愣。
  “道长,这是您,师兄?”钱叔有些不敢置信。
  说是他儿子辈也不为过吧,还师兄?
  清远摸一下自己的脸,道:“玄门中人,不以年龄论长幼,而是以入门先后。师兄比我更先拜入师傅门下,自然是师兄了,再说,师兄道法也比我高深。”
  众人:“……”
  秦流西已是走了过来,看向齐骞,道:“瑞郡王倒挺闲,又见面了。”
  齐骞道:“我来漓城办事,顺便陪挚友来求医。”
  “不求大师。”钱叔和四方向秦流西拱手作揖。
  虽然她年纪看起来这么小,可她有能耐啊,瞧那小纸人,多精干,都从主子手上呼啦着扑向秦流西了。
  秦流西双手捻着小纸人,站到了玉长空跟前,看向他的脸和眼,目光幽深:“观前花香至,端是玉人来,玉氏长空?当真一副好颜色!”
  来都来了,先让不求调戏一下!
  玉长空呼吸一窒,视线放平,费力看去,似有光袭来,幻影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