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这么昏暗的光线里,他的身形轮廓,乃至神情气度,都漂亮的像个艺术品一般,那绝不是被人好吃好喝养一养就能养出来的,陆衍在他身上花的功夫,远比自己查出来的还要多!
  一个野种,他也配?!
  韩长远的眼睛里迸发出仇视的光:“看来你是不打算好好听话了。”
  他做了个手势,那个男人咧开嘴笑了笑,朝韩棠走去。
  韩棠闭上眼睛,看起来没有要动弹的意思。十余年接近兽化的驯服,似乎还是对他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韩长远阴沉沉的笑容刚浮上嘴角。
  下一秒,房间里忽然传出一声“咚”的巨响。
  紧接着一阵类似打翻桌椅的嘈杂声响起来。
  守在门口的警卫察觉不对,刚要去查看,但门已经从里面锁死了。韩长远似乎咳嗽了几声,才嘶哑着冲门口道:“没事,我不小心把椅子踹翻了。”
  短短几十秒间,房间里已经天翻地覆。韩长远望向门口,那个训导师歪着头趴在地上,已经不知死活,被生生折断的双手,甚至能看见白骨。
  韩长远试图转过头,但踩在他肩膀上的脚随之压得更紧,他甚至能听见颈骨快要被踩折的脆响。他垂下眼睛——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投映出韩棠的身影。
  他就坐在自己刚才坐着的位置上,那张漂亮的就像玩偶一般的脸上,浮现出跟之前完全不同的神情。
  见到曾经的训导师时,那副又恐惧又愤怒的样子已经一点都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切尽在掌控的沉定感。
  韩长远忽然意识到,可能他刚才的害怕都是装出来的。他这个在训导师口中,曾经一度被逼到浑身发抖,崩溃大哭的野种弟弟,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摆脱了这十几年来的阴影,彻底脱胎换骨了!
  韩长远一阵惶恐,他想做什么?
  刚才韩棠动作太快,保镖们来不及反应,这会儿围在他们旁边,也不敢动作。
  韩棠饶有兴致地摆弄着那根电击棒,忽然抵到韩长远后脑勺。
  韩长远一惊,这东西打在颅骨这种致命处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别乱来……”
  韩棠笑了笑,收住了吓唬人的动作。
  刚到陆衍身边的时候,他的确很怕这些。强光、滋滋冒烟的玩具,针管,都会或多或少地触发他的应激反应,虽然他竭力装作无所谓,但每一次陆衍都会发现,然后不厌其烦地过来安慰他。
  从喜欢上陆衍那天起,这些就不再是他的梦魇,而是他亲近爱人的工具。
  韩长远略松了口子,还试图扳回一城:“你冷静一点,如果你伤了我……”
  话音未落,韩棠忽然一刀刺进他肩膀上,那刀是从韩长远身上找出来的,军用三棱刺,被打磨的锋利无比,原本是要拿来吓唬这个野种用的。
  韩棠歪着头看向他,好奇道:“伤了你又怎么样?”
  韩长远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想要挣扎,又被作势要转动的刀刃止住了。围在旁边的保镖掏出了枪,但没一个敢先动手。
  三棱刺最要命之处在于那个放血槽,韩棠扎进去的地方离大动脉太近,稍有不慎,大出血就能要了韩长远的命,他们没把握在不伤着雇主的情况下把韩棠放倒。
  好在韩棠没有真要他命的意思,只是淡淡地扫了旁边的人一眼。韩长远低声道:“你们……先出去。”
  保镖们呆立几秒,只得先退到外面。最后出去的那个后脚刚迈出去,房间门就被什么砸过来的东西关上了。
  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但韩棠一点松懈的意思都没有。三菱刺没有拔出来的,血流的不算多,但韩长远还是被踩在肩膀上的脚压得两眼发黑。
  他勉强喘了口气,嘶声道:“……你从哪学的这些?”
  在他的调查资料里,韩棠分明就是朵养在宅子里的菟丝花,娇气,漂亮,听话,的确很招男人喜欢,陆衍留他在身边不奇怪。
  韩长远从一开始就看不上这个被外室养大的弟弟,查到这里就没继续往下深入,以至于完全没有想到韩棠会发难的可能。
  韩棠低头看着他,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其实本身有种倨傲感,但他的神色很平静,似乎没有一丝一毫报复的意味。
  “这些你就没必要知道了。我时间有限,懒得跟你废话,从现在起,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如果我发现你在说谎……”他作势转了转刀柄。
  一股锥心的痛从伤处传来,韩长远额头全是冷汗,他养尊处优了一辈子,从没有受过苦,一时间恐惧恼怒全都冒了出来:“你敢杀我,韩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韩棠挑眉看看他。
  韩长远深深吸了口气,还试图恐吓道:“你惹出人命官司,就算陆衍护着你,你以后在陆家的日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韩棠笑了起来,微微扬起的下颌在地上投出一道优美的剪影。这个场景应该是非常动人的,但他眼底的凌厉没有因为笑容淡去一分一毫。
  韩棠慢条斯理道:“我敢当着他的面活剐了你,你敢试试么?”
  疯子!
  韩长远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你想问什么?”
  “邮件是谁发的?”
  韩长远不敢犹豫,立刻说:“我不知道他是谁,他主动找上我,让我帮他办事,他说事成后会帮我把韩家重新扶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