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咏月者,便是菲尼克斯他们所说的狼人。
这情报让莱昂纳多立刻警觉了起来,并联想到了在西部战场上的古怪情况。
——这几乎可以确认,这信上所说的就是这件事!
第101章 激化与扑灭与希望
量产狼人……还是以非灵能者为原材料?
当时得到了这个消息,莱昂纳多立刻便警觉了起来。
他一瞬间,想明白了玫瑰教团许多莫名其妙的举动背后的含义。
无论之前玫瑰教团在做什么事,始终能保持自己处于灵能者的界域之中,他们依旧保持着灵能者这一存在的隐蔽性,保持着相对的低调……至少还不敢正面与政府发生冲突。
但如今情况便截然不同了——
不光是人体实验的问题,更重要的是,玫瑰教团试图用灵能技术谋取权力和金钱,甚至主动且恶意的掀起战争、攻击凡人,以此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而这就是莱昂纳多无法容忍的了。
因为他们这举动,实际上是在主动将灵能者与普通人类之间的阶层对立起来,并试图从中牟利。
短期来考虑,这的确会增加灵能者的社会地位。即使条顿王和法兰克上议院的议员们已经得知,这种“怪物军团”是玫瑰教团的一次大型试验……他们也不敢将其随意终止。
——因为它们已经出现过了,而且拥有普通士兵几乎无法抵抗的强大力量。
那么,这之后的抉择,就与道德和理智完全无关了。
敌国可能拥有这种力量,而且他们已经投入在了战场中;那么哪怕是为了谨慎起见,对他们做出提防,自己也不能停止进一步的研发。
因此,他们无法与玫瑰教团的灵能科学家们为敌,甚至还要重用他们、给予他们更高的政治地位,以此试图在这场军备竞赛中取得领先地位。
毕竟玫瑰教团实际上不属于条顿也不属于法兰克,而是属于撒丁。他们无法逼迫玫瑰教团不为对方服务、也没有那个力量将其一举歼灭……于是这就陷入了一个困境。
他们只能利诱、无法威逼。
没错,这种“怪物军团”本身,便是一次跨国级别的勒索。双方同时拥有了这样的技术,那么战争便失去了结果——或者说,战争的结果已经可以被玫瑰教团所操控了。
玫瑰教团真正在做的事,似乎是通过某种手法,建立一种“灵能者在人格和个人价值上高于普通人”的大众认知。这种具有压倒性力量的灵能科技,和对普通人的改造就是第一步的计划。
他们似乎在试图掠夺如今开始没落的旧时代贵族的权威。要知道昔日那种旧时代的剥削权力,正是以这些“生来而贵”的贵族们的血统论为中心形成的。
如今随着资本主义思想的萌芽,旧世代那些老思想贵族们的地位,也逐渐开始被新人所取代。
那些尝试实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封建贵族,和卖官鬻爵、依靠钱财获得政治地位的资本家贵族们,已经不再在乎血统论所维持的“统治权”了。
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了更为坚固的、更为自然的统治权力……也就是他们所掌握的资本,那些实实在在的握在手中的财富。
这财富,或者说金钱、货币,正是这些新世代贵族们最为仰赖的武器。
由金钱所产生的实际上的统治关系,甚至比道德、血统、宗教更为牢固。
因为在如今的社会中,人的愿望、活动以及同其他人的关系,早已要受到金钱力量的支配。金钱一跃成为了新的上帝,而使用、持有金钱的人反而处于奴隶的地位。
洛伦佐也曾向莱昂纳多发出疑问——这金钱究竟是在何时发生了异化?这种异化又是如何发生的?
莱昂纳多对此进行了精确的概括:这是因为金钱是“需要”和“对象”之间、人的生活和生活资料之间的最大的牵线者。人的劳动和产品并不是相互满足需要,而是要通过劳动取得金钱、以金钱来取得的产品的。
而钱可以买到近乎一切东西,这种可度量性和普遍购买性,就让本来作为流通手段而出现的金钱,就反过来成为了人的目的、人生的目的。
它有着那样可怕的力量,甚至可以化美为丑、化丑为美,化敌为友、化友为敌,把忠贞变成背叛、将背叛变为忠贞,把爱变成恨、将恨变为爱,把德行变成恶行、将恶行变为德行……也能把奴隶变成主人、让主人变为奴隶。
它正是凡人的魔法:没有任何灵能的普通人,也能通过操纵财富来改变这个世界。
但它的存在本身,却又令人生畏。若是自己的实力低于他人,这把剑便会毫不犹豫的背叛过去,刺伤自己的主人。
玫瑰教团没有完全掌控住它的信心,因此一直没有成立任何明面上的大型企业,利用灵能者优秀的思维,进行金融层面的大规模操作、大范围的扩大化自身的影响。
明明这样才是最好的扩大影响的途径……也是发展最快的一条路。然而玫瑰教团却对此完全不屑一顾。
原本莱昂纳多对此总是十分困惑,认为这是因为玫瑰教团过于古板。
而如今他终于明白了——他们不是古板,而是要吃那些古板者的红利。
因为玫瑰教团所需要的,是一种具有绝对性的、不会轻易动摇的社会地位。若是这种社会地位是建立在财富基础上的,那么它也会随着财富的流失而受挫。
——那么“远胜于常人”的他们,就有了一种可能会被普通人超越、击败的途径。
这世上唯有一种东西是无法被后来者居上的……那就是已经过时的东西。因为后来者不再走这条路,便不会有人从他们后面超越过来。
为了将自己从历史的暗面中显露出来、将灵能者的存在公之于众,他们选择逆着时代潮流,鼓吹新的“血统论”,鼓吹一种“人生而便不同”的新的、更为隐蔽的阶级划分。
只是这种“生来的不同”,并非来自于血脉、而来自于灵魂层级。若是普通人,或者说至少凡人中的当权者形成了“灵能者比普通人更为优秀”的固有思维,他们就能轻易从凡人的世界中攫取财富和影响力。
“——倒行逆施。”
莱昂纳多如此评价道。
有些人的确生来就没有灵能资质,但这与他这个人本身是否优秀并没有任何关系。他作为一个人的优秀与否更多的取决于后天的经历、早年的教育和人格的培养,而灵能则只取决于天赋、欲望和意志。
玫瑰教团中也有许多废物,而至今为止的绝大多数伟人都是普通人——这便是最大的例证。
依靠某一种能力的强弱与天赋,人为的、绝对性的界定出人与人之间的等级……这有失公平。而且会伤害到社会本身,在莱昂纳多看来,这无疑是一种极为短视的举动。
它甚至可能会彻底激化凡人和灵能者之间的矛盾——而且可以预见的是,玫瑰教团几乎一定会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争取到精英阶级,也即是灵能者们的支持。
而那将会是一场世界级的战争。
——玫瑰教团,不能留了。
他当时立刻做出果决的判断。
他让拜蒙唤起所有目前处于空闲状态、或者工作即将完成的魔神,让他们三个月内赶到佛罗伦萨集合。而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还有十八天的时间。
不到三周就能集合完毕,这段时间内拜蒙依旧在努力破译信件。这次他是以“调查寄信人和收信人的所在地”为优先任务进行破译,再让佛劳洛斯试着去tab一下目的地,判断其中谁最有可能是灵能者。
目前撒丁的地下灵能者基本锁定完毕。等到魔神们集合,再把雅斯塔禄和阿巴顿叫上,就更保险了……
莱昂纳多在心中寻思着。
——等到那时,就一鼓作气、多点开花,毫不留情的将撒丁的玫瑰教团全部拔出。动作一定要快,不能给他们任何反抗或是潜逃的余地。
……即使错杀,也不能放过。
莱昂纳多打算等到撒丁各地比较明显的玫瑰教士清理完毕,然后再把他们定为邪教,慢慢盘查。至于逃到国外的,则可以等他们再发展一段时间、聚拢起来之后再杀一遍。
但莱昂纳多心里有数,绝不能为了这些人而耽误自己时间。
玫瑰教团必须要剿灭,但这个任务可以更多的交给魔神们解决。只有他们拿不定主意的部分,莱昂纳多才有必要出马——毕竟他的时间很珍贵,远比玫瑰教团的性命更为珍贵。
他打算自己这一世,至少要把汽车、电站、疫苗、无线电报、地下铁路、直升机、摄影术、橡胶工业、电弧炉、电化学工业给点出来……最好能摸到计算机的雏形。
这世界才刚来到十五世纪下旬。这样在自己死去的时候,就可以把世界推进到十九世纪左右的程度。
他已经铺垫了三世,来提高世界人民的基础教育水平,如今这种程度的科技,莱昂纳多相信他们还是可以消化的。关键是可以防止他们跑偏……出现比如说之前那种,用地下铁路牟利、贩卖人口的情况。
等自己再度重生的时候……这世界会变得多么精彩呢?
莱昂纳多已然不再对此而畏惧。
——他深深的期待着。
第102章 君臣之问
夕光昏暗,暮光深沉。
加莱亚佐扶着镶嵌着碎钻的金栏杆,望着远方下沉的夕阳沉默不语。
“加莱亚佐卿。”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在想什么?”
“我在看夕阳,陛下。”
加莱亚佐闻声转过头去,半跪下去低声说道:“夕阳很美。”
三十多岁却异常精神,金发金瞳的男人摇了摇手,来到加莱亚佐身边,眯着眼有力的握住栏杆。
他那双狮子般灿金色的双眸凝视着深红色的夕阳良久,却没有丝毫避让,只是低声开口问道:“是条顿的夕阳?夕阳的条顿?”
加莱亚佐一怔,顿时悚然。
他当即向克烈八世拜了下去,恭恭敬敬一字不言。
“没什么不敢说的。”
克烈八世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我们伟大的所罗门王,智慧与慈悲在地上的化身。他是万物的基础,灵智的基石.”
“时代变了,加莱亚佐卿。我看的到,你也看的到。”
他回过头来,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加莱亚佐,平和的说道:“我也知道,你看得到。在这双眼睛面前,没有什么是我辨不明的。”
“……您睿智。”
加莱亚佐犹豫片刻,低声答道。
这一代的狮心王不似先代那般昂扬激狂。他的性格沉稳、行事深不见底……与初代狮子王圣莱昂纳多是一点都不像。
自古以来,一代代的狮心王凭借着甄别奸恶的狮子之眼,只需要不断锤炼自己的正义之心,就能顺利的统治自己的国家——凡是不敢与他们对视的,便是心中有鬼、无君无国之人。
他们如此重复,就可以剃掉所有不忠诚的臣子,剩下的总归都是忠臣。再考量他们的政绩,贤者为上,便能选出最为优秀的臣子。
而他的子民也会因为相信狮心王的狮子之眼、相信狮子王所相信的人,因而对地方官员也总会十分信任容忍——至少他们总不会是什么恶人。即使行了什么糊涂事、至多也就是一时没有想明白,或是有什么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
可以说,整个条顿就是建立在这种由上到下的信任上的。这算是另外一种含义上的神权国家。
他们并不信奉神明,但却有一位不会出错的“教皇”、有地方任职的“主教”。
一直以来,条顿都是如此治国的。从圣莱昂纳多一世创立的神圣罗马帝国开始,直到如今数百年,条顿的治国之方从未改变过。
……但克烈八世却不同。
加莱亚佐抬着头,仰视着这位软禁了自己接近两年的君王,心绪复杂。
最开始,他还一度以为这是一位昏君、暴君,把自己提来是为了灭口、或是担心自己挡了他的生意。
可等他来到了苏黎世,来到了这王庭之中,他才渐渐感觉到了克烈八世的心思深沉、不可估量。
他绝非是一位昏君、暴君。他心念条顿,更顾着黎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