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脑海中回忆过去一个多月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脑中时不时冒出轶志小说里，角色意外怀孕的情节。
比如，坐了别人坐过的热板凳（划掉，过于离谱）。
比如，衣服晾晒到外面，天黑后没有及时收回来，被贼星看中。
比如……
“是我的。”
“嗯？”
简莱猛地看向那维莱特，暗淡的目光中透出不可思议。
那维莱特语调非常平静，将手指抵在简莱的额头，带着简莱的神识，一起进入自己的大脑。
神识入脑，是那维莱特通过深海鲸章共享的记忆，学到的新技能。
他之前已经带简莱进过自己的大脑一回。
只不过，上次是走马观花，快速掠了一遍所有记忆。
这次，却像看一场单视角电影。
以那维莱特的眼睛，将两人相遇后，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重新演绎了一遍。
简莱看到，那维莱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自己时的场景。
小狗一样吞吐舌头的少年……脸上挂着细碎的血珠……血珠接触到洁白的皮肤……被皮肤吸收……
被抢了功劳……委屈地转过头……氤氲着雾气的黑色眼睛……
给点阳光就灿烂……笑颜如花地要他许诺不能拒绝他的靠近……
热情地伸出手臂……要做他的蓝星向导……带他去领略蓝星的美好风光……
对于那维莱特来说，最初的简莱，就是旅行者的派蒙。
他弱小、贪吃、爱哭，麻烦不断，时不时还要耍点小无赖，但他同时善良、真诚、温暖、可爱，有一双在看到他后，骤然发光发亮、明媚无比的眼睛。
那维莱特喜欢那双眼睛。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那样的眼睛注视。
那里面百分百的信任，百分百的崇拜，百分百的依恋，百分百的虔诚。
那是他见过的，最美好、最纯粹的眼睛。
他看到的第一眼，就想拥有。
他想让那双眼睛，因为他的存在变得更加漂亮，更加闪亮，更加明媚。
为此，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不违背正义和法律的事情。
直到那晚，少年翻窗扑进他的怀里，给他带来了几本神奇的功法，为他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突然觉得，或许让那双眼睛染上泪光，迷迷蒙蒙地将他映入眼帘，事情会变得更有趣，更生动。
第50章 试探
简莱一直觉得，人在哭泣的时候，是很难看的。
无论多漂亮的皮囊，都扛不住鼻涕一把，泪一把，眼睛红肿，满脸污溃的摧残。
所以每次忍不住泪崩后，他总是低下头，不想被那维莱特看见。
但现在通过覆了一层淡蓝水光的视角，他发现自己哭的样子并不难看，反而有种自带柔光的破碎感，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抱抱那个视角下的自己。
那维莱特替他那样做了。
不仅抱了他，还吻了他，吻落他脸上的泪，接着吻上他的嘴唇。
画面循着淡蓝色的水光，继续向前推进。
最后来到两人在婚礼上宣读誓言，交换戒指，相拥着准备亲吻的时刻。
那维莱特突然收回手，切断两人之间的精神连接，将简莱的神识归还他的大脑。
猝不及防退出记忆空间，简莱怔了下，睁开眼睛，抬眸看去。
面前之龙已经恢复清冷如水的模样，那双淡得好似没有温度的长眸静静凝视着他，仿佛刚才记忆里的温情，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后面呢，后面发生了什么？”
如果前面爆杀异类，收捡晶核，单挑火霆，夜下相拥，到后面进入88区，婚前焦虑，定结伴侣关系，举办婚礼，都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那么，他最后在他怀里崩裂成万千碎片的事，应该也是真的了。
但现在，自己还活着。
不仅活着……
他摊开双手，低下头，抚住平坦的腹部。
而且，有一个小生命正在其中生长着，简直不可思议！
现下的感觉奇妙中带点荒唐，荒唐中又夹杂着触动。
简莱握住拳头，不知该以什么表情去面对突然变得冷漠的龙，又该以什么心态去应对突然多出来的小龙崽。
“后面的，不适合我和你一起观看。”
那维莱特淡淡地开口。
“我让你看这些，只是想通过你的反应去印证一些事情。”
“印证什么？”简莱皱眉问。
“通过你的情绪波动，我初步确认那些记忆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不是被凭空捏造的。我很抱歉拿这些去试探你，导致你如此难过，以至于情绪失控，影响到身体。”
说着，高大的身躯俯身凑近，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出，修长的手指停留在简莱腹前。
霎时间，冰凉之意隔着两层布料传递到简莱肌肤，激得他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略显僵硬地垂下脑袋，双手托举着那只大手从自己的腹前拿开，眉头不由皱得更深。
早晨，就是在这里，龙的躯体由滚烫突然变得冰寒，那瞬间的超低温像把冰凿子一样刺破他的血肉和组织，传遍他全身。
当时的情景对他来说冲击太大，他并未有心思仔细考量，如今回想起来，眼下种种不对劲在那时便已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