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
同白衣观音一起进到驿馆中的惠岸行者有些傻眼。
非是因为这仙神见识太少抑或是其他,而是此驿馆当中,遍栽花树引有溪流清泉且不必说,内有洞天无数异类精怪行走在其间。或是喝酒谈笑或是互相争斗或是互相交流,竟然呈现出一种万类生发的勃勃生机,一种叫惠岸行者倍觉好奇却又不知当如何言语的景象来。
更不必说这内中的异类精怪以及妖魔们都似乎有着一个共同的目的:
去往长安。
“俺老猪可是听说了,只要能够在那长安擂台中取得名次,便可以封侯拜相,被授予金钱、田宅甚至是官职。若是混得好,俺再将翠兰及俺那老丈人接到长安城中,嘿嘿。”
“啊不是,天蓬元帅?你这时候不应该在高老庄吗?瞎跑出来、跑到这东土大唐来凑什么热闹?”
惠岸行者目光寻声望过,眼角微抽,内心土拨鼠尖叫。
眼角的余光里,只见白衣观音低垂了眉眼,看不出任何情绪。
惠岸行者原本是想要上前想要拉了那天蓬元帅转世的手,亲自问出心中疑问的。只不过下一刻,却是不由得叫其身后的另一道身影吸引,内心一阵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你这猪头,瞧你这点出息!”
是有人从旁地里伸出手,掐了那天蓬元帅转世之身,即猪八戒的耳,抓耳挠腮一阵指指点点。
于是自觉或不自觉的,惠岸行者便知晓,能够如此这般作为且猴性深重的,除了那孙悟空以外并没有旁人。
遑论是那猴头虽然是以人形的面目及模样儿呈现,却似乎并未曾遮掩过这一点。混迹在这驿馆之内的一众异类精怪当中,称兄道弟好不快活。
唯有在面对了那猪八戒之时,下意识的做出拌嘴打压。
但是,虽然但是......
天蓬元帅便罢了,孙悟空你这本应当被压在五行山下的猴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摔!
看破却未曾叫破,只觉得白衣观音周遭的气压似乎是愈发悲悯核善的惠岸行者内心一阵无语,隐隐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只是那猴头与猪头对此却又似乎是未曾有任何察觉的。
猪八戒以手伸出,一边试图将耳朵从那猴头手中解救,一边开口,“硬气”且有理有据的做出反驳道:
“那凡人不都是这么说吗?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俺老孙怎么就没出息了?再说了你这遭瘟的弼马温,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怎就三番两次受了玉帝的招安,甚至是自封为齐天大圣呢?”
“呔,俺老孙,俺老孙......”
“怎么,没话说了吧?俺老猪今天把话放在这,人活一世是为了什么?可不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可不就是吃好喝好。”
猴头那似乎是想要杀人,啊不是,杀猪的目光之下,猪八戒嘴下不停振振有词,做足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倒真叫那孙悟空一时气上心头,颇有几分无力。只不过——
“你口中所说的是孙悟空,同我六耳猕猴又有什么关系?”
猴头摆了手,连连嗤笑。继而翻一跟头坐至一旁,捡了果盘里的桃咬在口中,边吃边示意猪八戒继续。
“你们,你们又将观音菩萨,将玉帝和我佛如来置于何地?”
眼见得那猪八戒与那猴头二人争锋相对打打闹闹,分明是情谊再是深厚不过的模样。惠岸行者心中暗付,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幕着实是碍眼加刺眼,更不应当于此东土大唐之中生出。
别的且不去说,那取经人尚未曾前往西天尚未曾通晓自身使命之前,此二人又如何能够随意乱跑,出现在此地界呢?
“菩萨可是要上前,拨乱反正使这一切回归正轨?”
惠岸行者开口,自是因此而对那做了老僧模样的白衣观音问出疑问。只不过菩萨摇头,唇角含笑目中无量智慧升腾,却是对着惠岸行者道:
“勿要轻举妄动,坏了我佛佛法东传的大计。”
又道是此二人翻不了天云云,自是成竹在胸,充满了将一切尽在掌握之智慧。于是惠岸行者便不再多言,低眉顺目的将佛号宣了,同白衣观音一起向着那驿馆内部而去。
只不过很显然,惠岸行者所未曾注意到的是便其转身的那一瞬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猴头与那猪头都似乎对着其望过来一眼。很快便又收回,仿佛只是错觉。
但这驿馆中的种种却又是处在大唐官府控制之下的。有驿卒领了白衣观音及惠岸行者且去歇息,送上瓜果斋饭且不去提。等到了第二日,自有官府组织了车队,护送那一众的异类精怪等前往长安。
“区区凡人国度而已,纵使有那么几分不凡,难不成要我等骑马赶到长安,抑或是乘坐马车不成?”
高来高去许久未曾体验过凡人交通工具,更对此并无太多好感的惠岸行者有些无语。自觉或不自觉的,新中华更是生出几分烦闷。
很显然,从进到这东土大唐开始,这仙神的实力便是受到了压制的。而凡人生活......这习惯了仙家气象且出身不凡的仙神对此并无过多好感与留恋。更不认为凡间王朝几度兴衰,便能够生出什么足以使人眼前一亮的变化及不同来。
朝生夕死人间百年,区区凡人而已,又如何能够同长生久视的仙神相比较甚至是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