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书上说，动物长期缺乏某种营养物质时，不宜一次性补充过多，要少量多次循循渐进，不然容易出别的毛病。
叶染看着李二牛手持柴刀，开足马力收割矮丛枝杈，便没再提背单词的事，正想着，一道她心念已久的提示框再度出现：
【“健壮”学习进度：23%】
第2章
提示框再度出现，叶染的嘴角直接起飞，好心情根本抑制不住。
叶染是无意间发现了最后排的李二牛，她个子矮，基本只能坐最前排，为了不吃粉笔灰，她借口身体问题，调到了靠窗的位置。
她一个人自在惯了，突然扎在人堆里还有些不习惯，每天上课一半的时间看黑板走神，一半的时间看窗外发呆，以至于在上学第二周，她才发现这个移动血包大宝贝。
连续三天‘早上好’、‘明天见’、‘同学好’的打招呼，对方就直接抛出了【5%】的学习进度，比当初照顾她的护士姐姐们大方多了。
想当初她凭借“弱小可怜buff”，断续在一家医院打卡半年，才将住院区几名护士的【细心】刷到【62%】，没错，只要学习目标一致，学习对象是可以多选的，进度可以累计。
两相对比，李二牛的羊毛产量可谓十分充沛，且正是她急需的，于是从那天起，叶染在咸水村交到了第一个小伙伴。
……
思考的间隙，叶染的竹筐已经填到半满，【健壮】学习进度更新，再次挥动手中的柴刀，感觉手下的动作顺畅了一分，手臂的力量也强了一分，这种变化几乎微不可查，却不是错觉，因为这种感觉她已经体验过很多次了。
上一次还是数学课上，老师点名让李二牛到黑板前作答，班上的人都齐齐回头，赵六几个带头起哄。
数学老师年过五十，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古板严苛，只喜欢好学生，像李二牛这种常年倒数第一的，他从来都不正眼瞧，不知道怎么突然叫了他回答。
数学老师不仅擅长体罚而且最喜欢说教，一说就止不住，他们正好看戏到下课。
班上的人都等着看李二牛笑话，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只见李二牛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走上讲台，从讲台桌上摸出一根粉笔头，竟然磕磕绊绊的将答案写出来了？！
当时教室内一静，数学老师在反复确认答案和解答过程无误后，手中高高翘起的竹棍不自觉垂落。
一到五年级一直稳坐倒第一的李二牛突然开窍，这个概率不亚于公鸡下蛋，母猪上天。
李二牛站在讲台上，无视众人张大的嘴，对着靠窗位置的叶染呲牙一笑，露出十二颗大牙，握着粉笔的手揉了揉脑袋，在头上留下一道白印。
不是他突然开窍，而是因为这道算术题叶染昨天刚教过他，在他脑子里还热乎着，李二牛虽然有些憨，但不傻，而且足够听话。
叶染当时看到李二牛的得意一笑，几乎同一时间，相同的提示框再度出现，不过那次的学习进度增加了三点，从【19%】直接推进到【22%】。
有了这三个月的经验，叶染也摸索出了神奇能力的一些使用规则，是否学习由她主观意志决定，但学习进度快慢则由学习对象决定。
以李二牛为例，学习速度疑似受“认可度”、“友善值”、“心情”影响，但她还不能肯定具体是哪种，又或者是哪几种。
将枯枝拢好放进竹筐，叶染感受着手中的力道和身体的细微变化，嘴角的弧度压抑不住。
对于前八年都处于省电模式的叶染而言，切实体验身体翻新重塑的过程，简直让她上瘾。
此刻叶染看小伙伴的眼神格外柔和，李二牛一扭头就对上了她的眼睛，下意识抱肩搓了搓胳膊，感觉一阵恶寒，这眼神比他娘看鸡窝里下蛋的母鸡还热切。
不过年仅十一的李二牛语文水平有限，无法描述他此刻的感受，只不断揉搓肩膀冒出的鸡皮疙瘩。
“你这一小筐都还没填满？”李二牛看着对方忙活半天，还半筐晃荡的成果，忍不住吐槽，
“每次捕到猎物你都拿大头，吃那么多进肚，也不知道吃哪去了，真是白吃了，还是我来吧。”
叶染感觉有被冒犯到，但并没有生气，比起三年前，她现在的体力条已经是加强后的三点零版本，虽然砍柴还有些费力。
李二牛挥舞柴刀，手起刀落，成片的干枯灌木丛应声倒地，论起脑子他是比不过她，但是干活，五个叶染加起来都比不过他一个。
李二牛在前面收割，叶染在后面捡拾放入竹筐，两人配合，剩下的半筐很快填满，休息片刻，他们决定进行下一项，下套子，捕野鸡。
不过在设置陷阱前，他们要先抓些蚂蚱做诱饵。
……
一片空地内，李二牛匍匐在地盯着前方的枯草堆，一只吃得肥圆的蚂蚱卧在那，屏住呼吸，一个饿虎扑食，扑向蚂蚱所在的方位，双手合拢后一顿摸索，结果一个蚂蚱腿都没摸到。
此时刚刚跑掉的那只肥蚂蚱再度出现，蹦到了李二牛的肩上，他一手挥去，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打在了自己身上，蚂蚱再次转移阵地，蹦到了他的头上。
李二牛立刻举起胳膊，在头顶的位置双手合十，结果蚂蚱没抓到，身体却因没了双手支撑，一头栽到了草堆里，嘴还啃断了几颗枯草。
“呸！呸呸！”
叶染单手捏着蚂蚱的翅膀，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野猪拱草？
“叶染你说我是野猪？！”
“啊，不好意思，不小心说出来了。”叶染没什么诚意的道歉，用细绳将蚂蚱的腿系住别在腰间，侧身抬手，又抓住一只胖蚂蚱，想来野鸡会很喜欢。
不多时，两人抓住了二十三只蚂蚱，叶染二十只，李二牛三只。
李二牛：“……”
他默默摘掉头上的草叶，看着叶染将二十三只倒霉蚂蚱拴在一起，系绳的另一头拴在一根木棍上。
两人不断往树林深处走，在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后，叶染将木棍迈入土中，然后动作娴熟的爬上树，将一张渔网吊起。
李二牛再次怀疑小伙伴是猴子成精，又瘦又矮还擅长爬树，顶着头黄毛，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大概是家里没咋给她吃饱饭，或者家里太穷？
猫在树上的叶染并不知道李二牛的吐槽，等两人都藏好，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等太久，今天运气不错。
两双眼睛透过树枝，看向发出声响的矮丛，不一会，一只色泽亮丽的野鸡钻了出来，不停在矮丛中穿梭，在又一次即将钻回矮丛时，它注意到了不远处噼啪乱蹦的二十多只蚂蚱。
被绑在一起的蚂蚱本来挣扎得有些累了，蹦跳发出的声音刚小些，野鸡出现后又开始剧烈挣扎。
奈何命运的细绳将他们牢牢系在一处，难舍难分，越是挣扎乱跳，细绳反而纠缠得更乱。
最后不等野鸡过来，它们率先打了起来，撞击在叶染准备好的薄脆枯叶堆上，折腾出的声响越发大了起来。
冒头的野鸡刚逼近去啄，又一只彩尾野鸡冒了出来，直奔这场露天自助，抢先一步的野鸡并没有跟同类共享的打算，然后……虫子跟虫子掐，野鸡跟野鸡打。
叶染趴在树上，看着下面的动静，不知该感慨咸水村自然资源丰富，还是该感慨一方水土一方生物，她竟然在这些蚂蚱和野鸡身上，看到了李二牛的影子。
无视了对面树上激动得不行，不停对她打手势的家伙，叶染在确定没有第三只野鸡冒出来后，终于松了手中的渔网。
上一秒还在激烈打斗的俩鸡傻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开始激烈扑腾，不过除了毛掉得更多了，没甚卵用，因为渔网的边缘都固定着石块，它们根本挣脱不开，更飞不走。
李二牛三下五除二爬下树，扑向奋力挣扎的俩野鸡，这次不用叶染说，直接抡拳头，梆梆两拳，每只有份，这下不扑腾了。
将两只半死不活的野鸡从渔网里摘出来，叶染摘下上面的羽毛就要丢掉，被李二牛制止：“别扔，回头让我娘做成毽子，绝对是学校里最厉害的！”
说着小心翼翼收好那几根彩色尾羽，生怕折断。
“毽子？”叶染试图想象对方操场踢毽子的模样，着实是为难了她的想象力，话说他会踢毽子？
不过他都这么说了。
“喏，这都是。”
李二牛看着递到眼前的一大把彩羽，纳闷她从哪收集来的，然后就看到了她手上两只秃了屁股的山鸡，鸡屁股尖上还残存两根短绒毛，风一吹，毛跟着一抖。
“……”李二牛只觉屁股一凉，果断收下小伙伴的好意，不能浪费。
两只野鸡到手，接下来就是遗容处理加火葬一条龙。
“多撒点盐好吃，柴火不要添这么多，你把它烧成炭一会还咋吃？”
李二牛看着小伙伴一顿迷惑操作，由于叶染的动作过于利落，神态过于坦然，反倒让他自我怀疑，是不是他烤野鸡的方法才是错的。
但是有了之前的两次惨痛教训，加上他已经摆脱倒数第一宝座，晋级成为倒数第二，找回了遗失多年的自信，让他终于敢出声制止，他不想再啃一嘴焦炭了。
料理两只鸡的事由李二牛接手，叶染暂时无事可做，坐在一旁发呆，静等开吃。
不过还没等野鸡烤熟，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先响了起来，说话声也有些耳熟……
叶染跟李二牛对视一眼，直觉不妙，刚要收拾东西转移阵地，一道声音响起：“李傻牛！你躲在这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呢！”
“是赵六他们，快跑！”李二牛原地起跳，左手叶染，右手烤鸡，可惜脚底抹油前被拦住了去路。
“李傻牛你往哪跑，没看见你老子在这吗？”说话的男生一脸嚣张。
很快又有两道声音响起。
“你手里拿的什么，是不是你偷来的？”
“见了我们竟然还想跑？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不然我就去告诉村长！”
说话的两个男生站到了叶染两人后方，三人围堵，说话间还在不断靠近，缩小包围圈，显然做这种事不是头一会了。
叶染暗骂一声晦气，在这都能碰上这几个霉神。
这三个男生是学校里的“资深元老”，人称“万年留级三人组”，虽然年龄早就能初中毕业，但依旧留在六年级无法毕业，平常就靠欺负弱小彰显存在。
三人仗着年龄优势，平等的打压每一个班级，李二牛凭借突出的海拔，和常年倒数第一的头衔，有幸成为三人组的重点关照对象。
而且随着今年李二牛升入六年级，还正好跟他们同班后，被欺负的频率更是突飞猛进，以至于李二牛一听到他们的声音就想跑。
第3章
眼看到手的鸡要不保，叶染只是紧了紧后背的竹筐，然后像是不经意的抬头，惊讶高喊：“柳朵朵！你怎么才来？”
声音成功吸引了三人组的注意，同时看向叶染注视的方向，领头的赵六更是伸长了脖子：“朵朵？”
可惜三双眼睛瞪圆了也没看到人影，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三人齐齐回头，发现围在中间的两人已经跑远，直接爆出粗口。
“追！”
此刻叶染两人正没命的往回跑，根本没功夫回头看，后面的人穷追不舍，骂骂咧咧的声音好似阴魂不散，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
要是平常，只李二牛一个人，现在恐怕已经成功逃脱，奈何这次还带着一个拖后腿的。
叶染才跑了三分钟就开始喘粗气：“跑不动了！干脆你回头让他们揍一顿好了，烤鸡先寄存在我这，等我安置好它们，再找人来救你。”
李二牛听到叶染的鬼话，眼睛都瞪圆了一圈，“我落他们手里就无了！”说着握烤鸡的手攒得更紧了，“你拿走了还能有我的份？我看你是要安置到胃里吧？”
被小伙伴无情戳穿，但叶染一点都没感觉到心虚：“我天天给你补课，一日为师终身是母，你个忤逆不孝的，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就算你嗝屁了，你的那只烤鸡我也会供到你的案桌前的。”
“叶染！你混蛋！”
两人一路拌嘴，体力消耗得更快了，四分钟都不到，叶染的心跳已经卡到了嗓子眼，一股铁锈味翻涌而来。
为了小命着想，叶染果断停下了脚步，李二牛虽然大骂小伙伴没良心，但还是跟着停了下来，挡在了她身前。
李二牛虽然才十一岁，但个头已经有一米六，是生来就比同龄人能吃能长力气大，绷着脸往前一站，还真有些唬人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