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的人几乎走了个干净,剩下的tug工作人员,楚别夏跟他们也不算很熟,笑着彼此打了个招呼之后就默默不语了。
很快工作人员也出去,休息室里只剩下楚别夏一个人,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不再像之前一样端端坐着,直接卸了骨头似的,枕着胳膊侧趴在了桌上,放空地看着段骋雪的手机,怕错过被叮嘱的来电。
休息室的隔音做得很好,门一关,室内一片安静,谁也想象不到,半小时前,这里还是为夺冠沸腾的后台。
时间像离岸流一样把激情带走了,楚别夏侧头的角度,正好能看见被王叡宝贝地放在单人沙发里的奖杯。
楚别夏眨眨眼,忽然拿出自己的手机,就这么趴着,给躺在单人沙发里的奖杯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打开微博,单手慢吞吞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tug-collapsar:开心ovo[图片]】
微博刚发出去,瞬间就涌进来几十条评论。
【啊啊啊我们超棒的fmvp考拉!!!】
【冠军赛当天你都没临幸微博!小小季前邀请赛怎么蛊惑圣上的!】
被这条评论一提醒,楚别夏才意识到确实如此。
冠军赛夺冠后,他确实也开心,但更多的好像……是一种放下的感觉。
当时只觉得吊着的一口气可以松了,夺冠的开心更像炸过的烟花,很快就散了,再加上庆功宴韩昌言的事,等安静下来有空拿起手机的时候,就更没有力气去想别的什么了。
这次……确实不一样。
楚别夏往下刷着各式各样的评论,刻意去感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脸上一直都带着笑。
大多时候,楚别夏都能遵循某种规则,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表情,该笑的时候扬唇,该严肃的时候绷紧,以至于他现在认真想来才忽然发现,表情本该是心里溢出来的情绪。
心里的情绪放不下了,就会变成表情写在脸上。
就像现在,即使独处都久久未散的、小溪流般潺潺流淌的“开心”。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季前邀请赛”。
【tug真的太好了!】
【我操co神我兴奋炸了!买来世一突当自由人!关键founder竟然真的该死的合适?!我□□操,collapsar你好敢founder你也好敢!帅死了!!】
【夺冠快乐!但是考拉呜呜,能不能收收看foun狗的眼神,拉丝了要!】
楚别夏刷微博的手一顿,原本单纯的、只因为奖杯的开心忽然就变了味,空白一瞬后,楚别夏坐直身体,脑海里立刻开起走马灯,准备逐帧复盘自己的赛后采访。
怎么可能?没有吧。应该不会的……
忽然,一段熟悉又陌生的钢琴声响起,打断了楚别夏脑海里紧张的复盘。
几乎是前两个音符刚落下的时候,楚别夏就听出了这首曲子,却叫不出它的名字——又或者说,它本身就没有名字。
……这是他听了很多个晚上的、藏在坏掉旧手机里的、他和段骋雪初见那天听到的那首即兴。
但和他偷偷录下来的充满杂音的那版不同,这个明显是更加清晰的录音棚音质。
楚别夏循声看过去,发现出声的是段骋雪的手机,屏幕亮起,似乎是来了电话。
脑海里像是堵车的十字路口,搁置满暂时处理不了的问题,“向来静音振动的人为什么突然开了响铃”、“段骋雪为什么用这首歌当铃声”、“他什么时候重录的这版”以及……“能不能也发给我”。
即便如此,肢体还是很敬业地做着被交代的工作,拿过手机接通电话。
来电人是一串陌生没有备注的国外号码,接通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听我的新铃声,喜欢吗?”
段骋雪那边还隐隐传来其他人采访的背景音,楚别夏几乎能想象到他现在的样子——采访完之后,他会嫌太板正而把队服外套拉开,向来难搞的founder选手,比往常更快地结束了采访,就为了偷偷倚在采访厅某个不会上镜的拐角,给留在休息室的人打电话。
长久的安静后,楚别夏忽然“噗”地笑了一下,脑海里拥堵在十字路口的问题霎时间疏散了,一个接一个在思维表层掠过,直到留下了最末尾、也最不直白的那个。
“也……发给我?”
段骋雪轻笑出声,却没有答应。
“一会儿跟我去琴房,我现场弹,你现场录,怎么样?”他说,“知道你嫌外面冷不想动弹,但是楚别夏,今晚外面好像有极光。”
楚别夏下意识抬头,可休息室被夹在建筑内部,四周没有一扇窗户。
偏偏段骋雪的声音还在电话那头勾着他。
“去不去?小冬眠熊。”
第84章 【三合一】
凌晨的街道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了, 只有临近圣诞,街头立起的各式各样的彩灯,有用骨架搭成驯鹿和圣诞树造型的, 也有只简单垂下一串儿的, 繁简不一, 共同守护着冰雪里的夜色。
“哪里有琴房还开门的?”楚别夏问,“snapi对你好信任,说要离队,都不问你去做什么。”
段骋雪看着他, 笑道:“你不也是吗, 人生地不熟的, 不怕我把你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