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睿的脸色阴冷如冰,额头微蹙,说:“我身子不好,概不见客,劳烦……劳烦娘子派人送南宫姑娘出去。”
  林婉棠嗔怪地瞅了薛景睿一眼,心说,这人为了让她帮忙挡烂桃花,居然舍下脸面唤她娘子了。
  林婉棠娉娉婷婷走了出去,笑着说:“南宫姑娘,你来镇平侯府,可有什么事?”
  南宫曼上下打量着林婉棠,目光中闪过一丝嫉恨,她忙掩饰好,脸色苍白地说:“我粗通些医术,听说薛将军回来了,便想替他诊治诊治。”
  林婉棠轻笑:“多谢南宫姑娘的仁心大义,只是,昨日太医院的梁太医已经给夫君诊治过了,一事不烦二主,就不麻烦南宫姑娘了。”
  南宫曼面色沉了下来,眼里有了雾气,看起来倒的确有几分楚楚动人,可惜薛景睿看起来并没有怜惜美人的心。
  周婆子的眼珠转了转,帮腔道:“大少奶奶,虽说梁太医看过了,但是,南宫姑娘久在北边战场,对于治伤有独特的心得,让南宫姑娘看看也无妨。”
  林婉棠早就想收拾周婆子了。她冷冷地看向周婆子,说:“到底是下人,脑子简单愚蠢。梁太医是皇上亲自指派的,若是我们再请南宫姑娘给夫君诊治,传出去,旁人当我们信不过梁太医,还是当我们信不过皇上?!”
  说到最后,林婉棠的声音严厉起来,周婆子额头上的汗瞬间就冒出来了,这么大的帽子,她一个奴才,如何担得起?!
  林婉棠转向南宫曼,面上重新带了笑容,亲和地说:“南宫姑娘的心意,我们镇平侯府领了。来人,送南宫姑娘出去。”
  南宫曼的手使劲拧着帕子,她抬眼想透过窗子看看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林婉棠挡在她面前,客气而疏远地笑着。
  南宫曼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却不得不行了个礼,说:“既然如此,南宫曼就先告辞了。”
  珍珠送南宫曼,到了瑾兰院门口,南宫曼突然转过身,大声问:“薛将军的伤重不重?”
  林婉棠浅笑:“夫君说,外人问起他的伤势,一律说无可奉告。”
  南宫曼瞬间面如土色,对薛景睿来说,她始终是个外人!就算她追随薛景睿,在北方那苦寒蛮荒之地熬了将近两年,在薛景睿心里,她也是个外人!
  她不信薛景睿在屋里听不见她的说话声,可薛景睿就是不肯出声理会她!
  南宫曼转身,抹着泪出去了。
  等南宫曼走远,林婉棠沉着脸道:“周婆子,你自作主张带人来瑾兰院,不是一次两次了。走,我们去萱草院,在母亲面前说个清楚!”
  薛景睿的声音传了过来:“泰来,去,将周婆子捆了,送回萱草院!”
  林婉棠回头望了窗子一眼,心里直乐,怎么忘了这位阎王了?他可比自己狠多了。
  周婆子这回可是撞到枪口上了。
  林婉棠狐假虎威,挥手吩咐:“对,捆了!捆结实!”
  泰来三下五除二,就将周婆子捆得跟过年时要宰的猪一样。
  周婆子大喊冤枉,泰来啐了她一口,说:“你别急着喊冤枉,一会儿到了夫人面前,小的把你做的事说一遍,你看夫人会觉得你冤枉,还是会处置了你。”
  第26章 大喊一个“服气”
  周婆子看向林婉棠,叫唤道:“大少奶奶,老奴没有坏心思啊!大少奶奶,您替老奴求求情吧!”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我要处置你,你求你们大少奶奶有什么用?!泰来,别让她打扰了瑾兰院的清净。”
  泰来响亮地答应了一声,找了一块破布,将周婆子的嘴给塞得严严实实,周婆子再也发不出来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儿,泰来回来禀告,杨氏听完,就问该怎么处置,泰来自然回说由杨氏自行处置。
  杨氏狠了狠心,做主欲将周婆子打发到庄子上去。
  薛景睿唇边带了一丝冷笑:“她对那赖皮婆子倒仁慈。”
  林婉棠低头暗笑。
  杨氏将周婆子打发走,无异于自断臂膀。
  可是,杨氏害怕薛景睿。
  薛景睿平素不与杨氏计较也就罢了,今日既然将人绑了去,杨氏再不情愿,明面上也不能不处置。
  林婉棠高兴,可恶的周婆子终于不再在她眼前晃悠了。
  到了夜里,萱草院传来消息,杨氏病了。
  林婉棠作为儿媳,自然要去请安。
  薛承宗木着脸坐在一旁,见林婉棠进来,他便不悦地问:“林氏,周婆子不过引南宫姑娘进了府,你何至于嫉恨到要景睿发落周婆子?”
  林婉棠心里一哂,看来杨氏的枕边风一吹到位,薛承宗的脑子就不清醒了。
  林婉棠笑道:“父亲,许是泰来传话传的不清楚。此事与儿媳嫉恨不嫉恨有什么关系?父亲若是信不过皇上派来的梁太医,大可以恭恭敬敬地请南宫姑娘为夫君诊治,到底是北境军医更可信一些。”
  薛承宗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丝羞惭的神色,回头瞪了杨氏一眼。
  杨氏按着太阳穴,少气无力地说:“侯爷,既然周婆子惹了大郎不快,处置就处置了。您别跟孩子们置气,不过是妾身的一个陪嫁,有什么打紧?”
  此刻,林婉棠简直想大喊一个“服气”。
  看看人家这枕边风的功力,一个隐忍大度慈爱的母亲形象,就这样横空诞生了。